“宫紫裳小姐这番话也对,不过。”
小姨忽略了他最后的不过,笑容满面说:“就是说嘛,大公子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如果不是真心替蓝纱着想,我也不能提出这种担忧。”
甄太最讨厌说话途中被人打断,不过这次他给足了我面子,他没生气,反而心平气和讲:“宫紫裳小姐,请你让我把话说完,我个人感觉你这种担心纯粹多余,但我意思并非表示你是恶意,我知道你完全出于好意,蓝纱和暖馨是你的亲属,你身为长辈为他们考虑这很正常,但是,孩子总归要长大,不能不让她碰壁,我倒是真心希望蓝纱能把那个地方弄垮,这会给你提供很丰富的营销经验,好在将来拿出更好的成绩,你看我说的对么?”
甄太侃侃而谈说的似乎蛮有道理,而且话锋婉转用词恰当,以前没看出来他修养这么好。
小姨笑容不变,回答:“实不相瞒大公子,蓝纱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她这个孩子比较冒失,做事也是丢三落四,我对她性子太了解,这个地方交给她……”
甄太眼色微变,问道:“蓝纱从小在你身边长大?她从小就在日本?”
暖馨手放到我腿上轻轻抚摸,我看她脸,她皮笑肉不笑注视小姨。
小姨笑容僵硬,似乎被甄太问住了,隔了几秒以后,她盯着茶桌说:“对呀,蓝纱是在我身边长大的。”
姨父拍案而起对甄太行礼:“恕我失陪。”
姨父转身离席,保罗没走。
保罗眼皮懒得抬,小姨脸上挂不住,喊姨父:“你干什么去?喂!回来!”
小姨追出包房,甄太叫保罗,“那个蓝眼睛帅哥,麻烦关一下门。”
保罗拉上门,屋里就剩我们小字辈了,甄太憋不住笑,问我们:“宫紫裳小姐真是你们三个小姨吗?做过鉴定吗?”
保罗来到我身后说:“阿姨怎么能这样?还不如直接说把地契名字改成她宫紫裳,这不更痛快?”
暖馨笑道:“她不一向如此?步步为营,精打细算,谁知今日棋逢对手,甄太哥哥比她能说,搞的聊到现在居然聊出一个大笑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保罗说:“这叫眼红,人眼红的时候就会冒冒失失说错话。”
甄太笑道:“原来你们兄妹俩会分身术的,宫紫裳说你们在日本长大,十零却告诉我你和暖馨在中国相依为命苦苦挣扎,你俩也教教我分身术,省的我太忙总是抽不开身。”
他们聊了几分钟,我没插嘴,这时姨父风风火火走进来,拍到桌上一支钢笔。
姨父脸被挠花了,有血痕,笑呵呵问甄太:“这几张纸你确定送暖馨?”
甄太微笑点头,姨父扯过纸放到暖馨面前,打开钢笔递上来说:“他送你了,你马上在这里签字,然后我派朋友去办,明晚给你答复。”他最后这个答复说给甄太听的,甄太皱眉打量姨父,眼中带着一种欣赏。
姨父问甄太:“可以吗?”
甄太理所当然点头。
姨父拍暖馨肩膀,说:“现在签。”
暖馨行云流水写下名字,姨父收起几页纸,冷眼对甄太说:“谢谢你这份大礼,不过请甄太公子记住,我叫朝本长庆,有朝一日,你的这份大礼我会以个人名义双份奉还,所以蓝纱不欠你的,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一家老小就不耽搁甄太公子休息了,告辞。”
姨父后退一步冲甄太鞠躬,保罗也鞠躬,暖馨起身说:“甄太哥哥我们先走了。”
甄太看了暖馨一眼微笑点头,然后皱眉注视姨父。
姨父和保罗率先离开,暖馨在门口等我。
我起身,甄太说:“别忘了明天帮我照顾金雅,晚安。”他眼色怪怪的,眼中带着一种期待。
我和暖馨下楼,发现小姨不见了,保罗问姨父,“阿姨呢?”
姨父嘿嘿一笑跑去厕所,我们仨跟着他,没到厕所门口就听小姨喊:“朝本长庆杀千刀的放我出去!”
姨父嬉皮笑脸喊:“吵什么吵,孩子们都看呢!”
姨父把拖布杆卡在门框上,小姨出不来。
姨父拆掉拖布杆,小姨冲出来就要挠他脸,但我们仨在场,小姨不好发作,只能咬牙切齿控制情绪,同时问姨父:“怎么把孩子们领下来了。”
姨父一脸无辜说:“饭局结束了,我把甄太打发走了。”
“你!”小姨抓他领带,气的小脸通红问:“地契呢!”
姨父眉飞色舞说:“甄太收回去了,你不说礼物太重咱们受不起吗?我就按照你意思办了。”
小姨简直要昏倒,抓着姨父领带喊,“朝本长庆,朝本长庆!你他妈的……”结果小姨真昏了。
姨父哭笑不得抱住小姨,她已经不睁眼了,姨父叹气说:“地契没收回去,在我怀里呢!我逗你的。”
小姨瞬间复活问:“真的?”
姨父又说:“不过暖馨已经签字了。”
小姨又昏了。
回家路上,姨父开车,小姨坐副驾驶,我们仨挤后面。
小姨面无表情盯着窗外,保罗一直偷笑,暖馨闭目养神靠着车窗,然后小姨突然笑了,暖馨睁眼看她,姨父骂小姨,“神经病啊你,又哭又笑又昏倒的,拍恐怖片呢?大半夜的别吓我们。”
小姨不回答却在通过镜面看我。
她目不转睛盯着我,黑漆漆的眸子幽暗深邃,我就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