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雨楼的一楼是最热闹的,这里多是些走南闯北的行商,在这个好时节里,都想着来这里大赚一笔,而一路紧绷的心弦和奔波早已让他们染上了一身的风尘,在这个金钱多于粪土的城市里,洗雨楼无疑是一个洗去风尘的好地方。
比起上三层,一楼的花费便要少了许多,又多是些小本的商贾,最喜欢听些奇闻逸事来解闷子的,恰逢好时节,酒楼当家的便请上了技艺精熟的老先生,与客人们说一说热闹的事,辅以靡靡之音,倒是勾人。
洗雨楼荤素不忌,不论身价,只要是出得起钱的,从来不下白眼,所以,别单看一楼演的是些下九流的曲目,坐的是些做小买卖的商客,就说这洗雨楼是低廉的地方,四层楼阁,越往上,便是越花钱的地方。
单说锦衣少年所在的这间屋子,在第四层,规格中等,养眼的摆设便是上好的青花五彩瓷,矮脚桌几是名贵的檀香紫檀,空气里熏着淡淡的女儿香,铺地的也是做工精致的紫茭席,都是些价值不菲的物什。
可如此精致的屋子,却是只有少年一个人待在了这里,一楼的热闹被隔离开,似乎是两个世界。
“你来晚了。”看着窗外的少年头也不回,轻轻的说。
他的手靠在桌上,枕着下巴,渴睡人的眼,有些慵懒的模样。
“今时不同往日,有云宫天师坐镇,自然是要小心些的。”屋子里忽地凭空多了个人。
来人身着素色的常服,身形挺拔,脸上覆着一张白黑相间的面具,他环视了一下这间有些醉人的屋子,来到锦衣少年人的对面坐下。
“殿下倒是好兴致,”来人的声音有些轻快,面具下似乎是一张笑脸,“明明是要商量杀人的事,却选了这么个雅致的地方。”
“你们整天都戴着面具么?不难受么?”锦衣少年人没有理会来人的问题,说了一句似乎无关的话。
“殿下不也是么?穿着这样华丽的衣服,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你么?”来人仍是笑着说。
空气中忽地静了一晌,少年人仍旧是看着窗外,没有想要看一眼来人的意思。
“殿下还是谈生意吧,这样干坐着可是白白的浪费掉了宝贵的时间。”来人转头看一眼窗外,对外面的景色没有丝毫的眷恋。
少年人终于动了,他看向来人,眼神也不再惺忪,而是明净的有些轻松,“杀一个人。”
“谁?”
“夏扶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