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手有点糙，像经常干什么粗活重?活，还带着不正常的滚烫的热度，怀姣光着小腿，短袜印出两个脏手印，让他?捏得张嘴叫了一声。</p>
然后他?就被人抓住了头发。</p>
不是很重?，像小孩子的力道，捉着细细一把头发丝。</p>
头皮传来轻微的刺麻，怀姣伸手摸上去，在掌心异于常人的细度下，一下猛然睁开了眼。</p>
他?看?到?了很多人，各种各样的、诡异的人。</p>
男的女?的，高的壮的，奇形怪状。</p>
抓住他?头发的是一个长相宛如儿童的成年侏儒，扎着长长的麻花辫，眉毛很长，一脸认真?地正在给?他?编头发。</p>
似乎也想给?怀姣打个麻花辫。</p>
怀姣表情愣然，像还没有回过神。</p>
“你醒了！”麻花辫侏儒大?声叫道，他?松开怀姣的头发，转头朝旁边喊道：“他?醒了他?醒了！”</p>
不远处坐在另一边桌椅上的另外两三个，闻言同时站起来，跨步往这边走来。</p>
“睡得真?够久的。”</p>
“麻烦鬼。如果不是威克斯……我非要……”</p>
未完的话在拨开人群，看?到?怀姣的那张脸时，猛然收住。</p>
“怎么、没人告诉我威克斯的未婚妻是这么个……漂亮的小鬼……”</p>
怀姣白着张脸，惶惶然坐在摆满食物、疑似餐桌的巨大?木质高台上。</p>
手边，腿侧，到?处都?是凌乱又狼藉的餐盘残羹，这代表不久前这里曾有人围着他?，毫不避讳地用过餐。</p>
现在也是，怀姣手撑在桌面，浑身僵硬并?拢住小腿，脚边就是滚倒的空酒瓶，怀姣躲了下，颤巍巍问道：“这是哪里……”</p>
周围奇形怪状自说自话的各种“类人生物”，在听到?他?声音后都?安静了一瞬。</p>
怀姣实际上在意识完全清醒过后，已?经能?差不多猜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只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问出声，仿佛要再确认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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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p>
怀姣看?到?了人群正中心的那个人。</p>
穿着纯黑色的西装，带着领结和礼帽，像个真?正的中世纪欧洲贵族一样的年轻男性，长相俊美，举止端庄。</p>
他?单手取下帽子，轻挡在胸前，微弯下腰朝怀姣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然后开口介绍道——</p>
“欢迎来到?圣迪辛拉马戏团。”</p>
“我是马戏团的团长，西海岸唯一的绅士，威廉。”</p>
……</p>
所谓先?礼后兵，大?概就是眼前这种情况。</p>
前一秒怀姣还那个自称绅士的威廉团长介绍下勉强放下一点戒心，下一秒，对?方话音一转，就将审问怀姣的活儿，交给?了看?起来就十分不好?相处的马戏团其他?成员们。</p>
“你得先?跟我的团员们熟悉一下，方便接下来更深入的……一点交流。”</p>
怀姣被一个赤/裸上身的黑人男性粗暴拽住手，从餐桌上拖拽起来。</p>
他?表情惊惶，黑长的睫毛抖了又抖，膝盖都?有些发软，“威克斯在哪里……”</p>
从刚才隐约听到?的对?话中，怀姣听到?了威克斯的名字，对?方是他?在这里唯一称得上认识的人，比起面前这群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奇怪人种，威克斯显然要正常很多，也对?他?好?很多。</p>
“你站都?站不稳了吗？小鬼。”</p>
“哈哈，威克斯要是看?到?我们欺负他?的未婚妻，会不会气得蹦起来拿玩偶敲我们的头？”</p>
“老威克斯现在可自顾不暇……”</p>
“他?算哪门?子未婚妻。”稍有些阴阳的声音打断前一个人的玩笑话，说话的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微卷的浅棕色长发让他?的皮肤像雪一样的白，“把人送到?警局，以强jian未成年的罪名关起来的未婚妻吗。”</p>
“威克斯要是在这里，第一个掐他?脖子的就会是他?。”</p>
“你确定要见威克斯吗？”卷发男人看?到?怀姣怔楞的表情，讥讽挑了挑唇，“你脸皮够厚的话。”</p>
怀姣这时还只以为对?方所说的脸皮厚，是指欺骗威克斯自己?未成年这件事。</p>
按照以往的情况，那些个被他?们仙人跳欺骗过的冤大?头们，在麻子脸等人举起相机勒索的那一刻，就会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p>
但这次因为怀姣的强硬坚持，麻子脸等人并?没有在威克斯面前暴露过他?们的行动，连拿走对?方的钱包，也是在威克斯进入警局后，偷摸摸又返回旅馆里偷拿的。</p>
顺便和旅馆老板分赃。</p>
所以怀姣被卷发男人这么问时，表情无措，还小小声坚持说：“我想见威克斯……”</p>
怀姣想跟威克斯说声对?不起，更厚脸皮地想要威克斯……保护他?。</p>
……</p>
头顶是着瑰丽又晃眼的亮黄色吊灯，红白相间的巨大?尖顶帐篷里，搭建着一个堪称宏伟的演出舞台。</p>
怀姣被赤果半身的壮硕黑人拽着手腕，扯到?台子上。</p>
他?不敢乱动，余光却忍不住扫了几眼。旁边是各种各样不认识也不熟悉的表演器具，怀姣有限的认知只能?识别出部?分简单易懂的东西，比如搭在几米高的梯子上，高吊在半空中的粗麻绳，比如还未点上火，却隐约散发出刺鼻汽油味的金属圈环，以及一个超乎想象的巨大?轮/盘。</p>
怀姣僵站在台上，像个即将被观众品鉴的小丑，面红耳白，狼狈抓着衣摆。</p>
威克斯进来的时候，怀姣已?经腿软的快要坐到?地上去了。</p>
他?从没想过独自一个人站在马戏团的舞台上被人围观会是这样羞耻难忍的一件事，特别那些奇形怪状的人，还故意用那样奇怪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看?，从头到?脚，上下打量。</p>
像某种羞辱人的手段。</p>
怀姣看?到?威克斯的那一瞬，差点高兴地叫出来。</p>
可是下一刻，他?就对?上了男人从未有过的冰冷视线。</p>
以及缠绕在脖子上，还在往外渗血的厚重?纱布。</p>
那是割喉才会有的伤，细细一长条，怀姣在血腥电影里见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