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小妾当然不会任由欺负,两人上演了互殴,步摇散乱,风光显露。
吴应德指着她们,扑哧扑哧喘气,想骂骂不出来。
“老爷,不好了,东卫吴成拿了圣旨进城,刘仁规大人反将章大人和一众大人都拿了,现正朝着府里来呢。”
“唔”吴应德瞪大眼珠,身子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牙关紧闭,污血自唇间慢慢溢出。慢慢的手垂下,瞳孔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
“老爷——”一众人哭倒在他身上。
他一倒,这些小妾,末路也到了。
————
房间里,邝埜对着一堆账本和信件,脸怒不可遏,随手拿起几封一看,越看越心惊,越看越须发倒立。
“欺君罔上,死罪!”他愤愤扔掉一封信件。
“丧尽天良,杀!”他再愤愤扔掉一本账本。
他愤然坐在案后长椅上,先是展开一张宣纸用砚台压住,然后一伸手,从笔筒上挑出一支羊毫,左手按袖,右手持笔沾了沾墨,双目微闭,酝酿奏折内容。
这时一个仆役端着盘子走进来,盘子上摆着茶具,陈远神色复杂,犹豫了一下,眼神一定,轻吸了口气,上前接过接过茶盘,挥手让仆役退出去。
邝埜已经酝酿好了,正在奋笔疾书。
陈远没有打扰他,邝大人才思泉涌,洋洋洒洒,不一会就写了三页纸,把笔放好后,又举起写满了字的宣纸,先是轻轻吹了吹墨迹,然后放在桌案上。
邝埜看到茶杯,朝陈远客气的微一点头,以示谢意,又转过目光,邀陈远一同端详奏折:“退之,这次能顺利拿下章淮一行,你功不可没,你来看看,我正想给圣上呈报,你看看如何?”他顺手取过茶杯,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邝埜饱读诗书,武可杀人,文可诛心,他的文笔带着股凛然锋锐,奏折上字字如刀,句句如剑,全都是什么“奸邪”“杀”“斩”一类的字眼儿。尽管陈远对章淮也是痛心疾首,可看了几眼,也觉得心惊肉跳,好一副刚正不阿。
“汉王已经被贬到了乐安,还不思悔改,图谋不轨,视百姓如何刍狗,罪不可赦,天理难容。这次一定狠狠参倒汉王,为天下除害,退之,你看看,若无异议,咱们这就用印?”邝埜认真看了两遍,这才满意的点头,转头征询陈远意见。
陈远也还没见过汉王,但对他已经十分厌恶,为了蓄养自己的力量,指使他的人鱼肉百姓,差点酿成了石州民变,万千百姓曝尸荒野。
但是,他还是叹气道:“大人,如果把这些与汉王有关的证据呈给陛下,你让陛下怎么做?”
邝埜陈声道:“当然是处罚汉王,为天下讨公道。”
陈远转过身,悠悠道:“靖难之后,陛下杀死惠帝,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心病,汉王的罪过,条条都是死罪,可是,你让陛下怎么处罚,要是他杀了自己的儿子,大人你以为,陛下以后在位一天,大臣和天下百姓还有一天能安宁吗?”
邝埜大惊失色,他从没想到这一层。皇上在位十多年了,兢兢业业治理国家,但是心情阴晴不定,常常因为小过失就责罚,残忍好杀,多疑,就是因为杀了建文,抢了侄子帝位的心病。
这些年来,汉王犯的错足够死很多回了,就是为什么一直没事。不就是因为当今皇上的溺爱吗?
陛下能怎么处理,条条罪状,陛下不处理,言官御史一定会死谏,处罚了。不管是圈禁还是杀了汉王,陛下的疑心会更重,大臣更是战战兢兢,百姓也会跟着遭殃。
邝埜拿起刚才的奏折,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