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晋眼睫低垂，轻轻吮着她的嘴唇，没有说话。</p>
他的唇舌很温柔，带着一点隐忍，像是什么受伤的大型动物。</p>
“别生气，年年。”</p>
“......哥哥，对不起。”</p>
斯华年忽的有点难过。</p>
“嗯？”</p>
“我不该那样说你。”</p>
他是商场上杀伐果断的斯总，</p>
怎么会是包子呢。</p>
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养子，这样尴尬的身份像个枷锁，始终让他束手束脚。就连面对贪婪市侩、颐指气使的婶婶，也只能一再忍让迁就。</p>
就因为他不是斯家真正的继承人。</p>
“年年，怎么了？”</p>
“我不够关心你，”斯华年茫然地眨了眨眼，“上辈子跟着你那么久，还是有很多事情不知道。”</p>
或许是因为她不太聪明，又或者是因为她还没有喜欢上他。</p>
“没有，别乱想。”</p>
斯晋试着把一个饺子喂到妹妹嘴边，斯华年有点难过地看了眼，扭过头去：“有的。比如我就不知道你每个月都让人给婶婶钱。就连最后你死了，我也......”</p>
等等。</p>
斯华年呼吸一窒。</p>
斯晋摸摸她脑袋：“嗯？”</p>
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什么，微白着脸蛋出了会儿神。忽然紧紧揪住他的袖子，连说话都变得艰难：“上辈子......你是怎么死的？”</p>
上辈子最后的那段时间，或许是因为看着他没日没夜工作的记忆太过清晰，她一直觉得他是累死的。</p>
只要这辈子她好好看着哥哥，不让他乱来，让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p>
但是万一有什么别的原因，让他不到四十岁就离开这个世界，而她却从来没有察觉到......</p>
这事不能细想，一想就天昏地暗。</p>
“别担心，年年。这次不会了。”</p>
青年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厚重，带着让人安定的力量，但是对斯华年来说，也已经没有用了。</p>
“哥哥你别死，”怀里的小姑娘开始发抖，“不要死。”</p>
“不会的，哥哥一直陪着你。”</p>
“......你死了我怎么办呢？”</p>
“不会的，别怕。”</p>
斯华年眨了眨沾着泪水的睫毛，猛地抬起头道：“明天去体检！医院一开门就去。”</p>
这幅小模样实在可怜得很，斯晋无奈又心疼，“别怕，相信哥哥，真的不......”</p>
“不行！”</p>
斯华年紧紧攥着他衣角，“求你了哥哥。”</p>
看着妹妹这样，就算知道自己没有病，斯晋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p>
“好，答应你。”</p>
他用手指给她擦干净眼泪。</p>
让年年求个安心也好。</p>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有些医院的体检科室都不上班。斯华年一大早起床，挑了一个最出名的私立医院，拉着斯晋就出门了。</p>
过年期间人实在是少，接待大厅空荡荡的，除了两兄妹没见到其他人。</p>
斯华年抱着手臂，认真指挥哥哥填体检表：“这项勾上......x光也勾上，全都要做一遍。”</p>
有些项目是真的没有必要。</p>
斯晋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话，顺从地在小方格里打了勾。</p>
“年年，既然来了，你也检查一下......”</p>
“不行，”斯华年皱了皱眉，“我要跟着监督你。”</p>
这孩子真是......斯晋摇头失笑，“好，那你去那边小卖部买个面包，别饿着。”</p>
斯华年想了想，拿过他手上的体检表，认真检查一遍，然后递给护士。</p>
“斯小山，别想把我支走然后偷工减料。”</p>
“......”</p>
斯晋无奈又好笑，只好亲自牵着妹妹过去买了面包和牛奶。</p>
因为不需要排队，身高、体重、血压这一类的常规项目都进行得很快。斯华年手里拿着体检表，顺着刚盖的几个小印章看下来，“下一项是抽血。”</p>
“嗯。”</p>
桌子上摆着密密麻麻的小试管，斯晋在椅子上坐下，把袖子挽到手肘。小臂上被绑了橡胶圈，他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倒是斯华年微微白了小脸。</p>
“护士姐姐，麻烦你轻一点。”</p>
“好的。”</p>
斯华年站在哥哥身后，抬手捂住他眼睛，“乖哦，别怕，就一下下，不疼的。”</p>
斯晋：“......”</p>
护士：“......”</p>
鲜红色的血液穿过细细的管子流进试管，斯华年心疼地亲了亲他耳朵。</p>
斯晋唇边噙上一点笑，接过一个棉签，随意按了两下，往垃圾桶里一扔。</p>
“好了，走吧。下一项是什么？”</p>
斯华年看着体检表，把他带到另一处，领了个透明的小杯子：“验尿。”</p>
斯晋微红着耳根，嗯了声。</p>
身后跟着个小尾巴，一路走到洗手间门口，他回过头，无奈又好笑：“这你也要跟着哥哥进去？”</p>
“啊？”斯华年抬头望了望门上的标志，脸蛋一红，“你自己去。”</p>
......</p>
一直忙活到下午，才算是把冗杂又漫长的所有项目做完了。</p>
站在交表的柜台前，斯华年伸手推了推斯晋：“你先去买个面包。”</p>
回过头，对护士说道：“加急，钱不是问题，全部结果都要加急。”</p>
斯晋拎着一袋零食和饮料回来，跟妹妹并肩在椅子上坐下。</p>
“累不累，年年？”</p>
“不累。”</p>
斯华年接过他递过来的八宝粥，低头用勺子搅了搅：“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小题大做？”</p>
“没有。怎么会。”</p>
“我只是想，如果你生病了，我们早点发现，治好就可以了。你看你是三十八岁才死的，现在就算有病也不会很重......唔，应该也不是什么绝症，我们只要找出来治好，以后就没关系了。”</p>
斯华年摸着下巴，一点点乐观起来。</p>
斯晋沉默稍许，垂下眼睫，掩住眸中的复杂之色：“哥哥没事。这辈子你好好的，哥哥不会死。”</p>
这话斯华年听着有一丝微妙的不对劲，一时也顾不上多想，“最好是这样。”</p>
然而心里也只把这话当作他在安慰她罢了。</p>
如果身体不是早早地出了问题，就算是再累，怎么会就那样容易死掉呢。</p>
她本该是一重生回来就带哥哥来体检的。只有看到体检报告才能安心。</p>
两兄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就这样等了一个小时。</p>
斯华年从护士手里接过文件夹，里面的几页报告还带着打印机的温度。</p>
“......一切正常？评分95？”</p>
斯晋含笑摸摸她脑袋：“放心了？”</p>
斯华年压根就不理他，转头看向面带微笑的护士，一脸天都塌了的神情：“真的没有搞错吗？怎么可能没有病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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