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斯晋掏出来看了看, 有一条新的短信。</p>
信用卡消费记录, $146000。</p>
点进去, 收款方是一个票务网站。斯晋在屏幕上划了几下, 查不到具体买了什么。他下意识拧眉。</p>
年年花多少钱他也不在意，</p>
但他在意这个票务网站。</p>
打开浏览器, 斯晋输入网址找了过去。首页花花绿绿, 挂着各种各样的票, 演唱会、展览、歌剧......球赛。</p>
是了, 球赛。</p>
斯晋心念微动, 点开横幅大图。最醒目的地方用黑体字写着“霸王龙常规赛主场迎战天使城, 科瑞安伤愈强势复出”，下面是一张照片, 穿着一身护具的西裔青年手里拿着冰杆，笑得俊朗又潇洒。</p>
他略略扫了一眼, 把页面往下划。票价是73000含税, 旁边几个灰色的小字，“已售出”。</p>
没错了，是年年买的票。</p>
斯晋的手指有点发颤，在页面上找到比赛时间。</p>
......是明天。</p>
他准备向年年求婚的明天。</p>
年年要和贺扬去看球赛。</p>
像是被一道闷雷劈了一下, 脑子里有点刺刺闷闷的疼。斯晋强打着精神看了眼具体的时间，下午三点。</p>
一场比赛是两个小时左右，那么这意味着，年年看完比赛, 也许还能留给他一顿晚饭的时间。</p>
这样想着，他的心神微微安定了些。然而那股沉闷又酸涩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斯晋脚步沉重地走到客厅，僵坐在沙发上。</p>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轻微声响，斯晋回过神来，伸手揉了揉眉心，以使自己的面色看上去松快些。</p>
斯华年哼着不知名的儿歌，</p>
脚步轻快地走进来。</p>
“哥哥，”她一边与他打招呼，一边小心地把手里的纸盒子放在茶几上，“我打包了好多甜品，你要不要吃。”</p>
看着妹妹明亮的笑脸，斯晋像是被灌了一口醋。</p>
......见到贺扬，就这么开心吗？</p>
年年和贺扬一起长大，远比他这个哥哥更加亲近。斯晋从不认为年年和贺扬之间存在特殊的情愫，因为很清楚，两人但凡有一点可能性，都不会有他的机会。</p>
尽管如此，他还是嫉妒。</p>
嫉妒像是野草，没有人能控制。</p>
“哥哥不吃。”</p>
斯华年在哥哥身边坐下：“哥哥，你明天有没有事要做呀？”</p>
......年年在担心他明天一个人度过，没有事情可做。</p>
心里原本满是自嘲，忽然又生出一点安慰。斯晋伸手揉揉妹妹的脑袋：“有。”</p>
像是没有预料到这个回答，斯华年有点懵。</p>
回过神来，难过地抱住他胳膊晃了晃：“哥哥，抽一点时间时间陪我去看球赛好不好？就一点点时间，两个小时就够了。”</p>
“......”</p>
哥哥看上去有些错愕。斯华年朝他靠了靠，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开始撒娇：“好不好呀，哥哥？我想和你一起去看霸王龙。”</p>
“你记不记得去年圣诞，你还在监狱里，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霸王龙在打总决赛。那个时候我就好想好想哥哥，要是哥哥也在就好了......”</p>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说着纯挚又眷恋的话，斯晋听得眼睛都红了。回想起她说的那段日子，他还清楚地记得，生命里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照进阳光。</p>
“乖宝宝，”他转过头，用力吮她柔软的唇，“吃什么了，这么甜。”</p>
顺着唇舌，</p>
一直甜进心坎里。</p>
斯华年很乖，哼哼唧唧地数给他听：“芒果班戟、香草雪糕、香蕉酸奶条......”</p>
斯晋像只被顺毛的大狗，</p>
黏黏糊糊地亲了她很久，极尽温柔。</p>
斯华年喜欢极了这种甜甜的、温情的感觉，心里那点小小的闷气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p>
算了算了，要什么戒指，</p>
哥哥不想给就不给吧。</p>
除了哥哥我什么也不想要。</p>
两兄妹一起吃了晚饭，相拥而眠。</p>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p>
斯华年钻进衣柜里翻翻找找，找出一件深蓝色球衣。</p>
17号，</p>
科瑞安。</p>
里面穿一件白色短袖，黑色的细腿打底裤，踩着一双纯白板鞋、露出脚踝。宽松的球衣穿在外面像是小裙子，青春又俏皮。</p>
斯晋看的稀罕极了：“让哥哥抱抱。”</p>
斯华年乖乖让他抱了一会儿，伸手把一顶鸭舌帽扣在他脑袋上，抱住吧唧一口：“我哥哥真帅。”</p>
快到该出门的时间，两兄妹各自收拾东西。斯华年神神秘秘地捣鼓了一阵，把包包塞得满满当当。斯晋没有带别的东西，口袋里装上钱包、手机和一个天鹅绒的小盒子，两个人就这样出了门。</p>
到球馆的时候是两点半，室内挤满了人，入口还没有正式开放。斯华年和斯晋拿着位置最好的票，优先进了场。</p>
偌大的场馆空空荡荡，只有稀稀落落几个观众已经坐在场边。几万个座椅上铺满送给球迷的白t恤，上面印着科瑞安的照片，和一行花体字。</p>
“我们的英雄回来了。”</p>
在位置上坐下，面前的视野一片开阔。球场上有几个主队球员和客队球员，各自占了一个半场，划着圈热身。斯华年仔细找了找，没有科瑞安。</p>
巨大的冰面发出一阵阵凉气，斯晋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妹妹身上。</p>
过了十分钟左右，科瑞安在训练师的陪同下，从球员通道走出来。近距离看上去比在电视上更高。肩膀很宽，魁梧得像座铁塔。</p>
科瑞安在斯华年前面的位置坐下，弯腰开始穿戴护具。斯华年屏着呼吸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他。</p>
直到科瑞安踩着冰刀热身去了，斯华年才呼了口气，放松下来。</p>
斯晋伸手捏捏她的脸：“紧张什么，嗯？”</p>
斯华年摸了摸砰砰跳的小心脏：“我好紧张哦。”</p>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努力形容道：“如果古代真的有大将军，肯定是科瑞安这样的。</p>
听着妹妹傻傻天真的比喻，斯晋笑了笑，什么也没说。</p>
科瑞安开始在球场上滑动，压低身体做了几个简单的进攻动作。斯华年目不转睛盯着看，不自觉地蹙起眉头。</p>
冰球运动员的胫骨要承受很大的压力，而科瑞安才刚从骨折中康复。看他做这些动作，不由有些心惊胆战。</p>
斯华年一直看着科瑞安，</p>
斯晋看着斯华年，眸色微黯。</p>
年年......很喜欢这个球星。</p>
挥开心里一丝微妙的酸意，斯晋抬起头，把目光投向球场。试图从穿梭的运动员们身上找到一些关于这项运动的乐趣，未果。</p>
虽然伤缺了几个月，科瑞安再次站上球场，仍然敏捷矫健、充满力量。入场的观众逐渐多了起来，自发地站在自己的座位上鼓掌欢呼，向科瑞安致意。</p>
等到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整个球馆里早已人声鼎沸，喧闹呼喊声几乎要把穹顶都掀翻。</p>
为了率先建立起势头，主队球员一上来就攻得很猛。像是想要证明什么，每一球都尽可能往科瑞安那里传。</p>
阵地战进攻，十二人僵持。</p>
科瑞安微弯着腰，像一只伺机而动的豹子。霸王龙的左边卫快速兜出来，绕掩护带走对方的右边锋。</p>
科瑞安窥到一个错位的空隙，压低身体，一条腿微微后撤——</p>
起步、正滑、急停——</p>
挥杆挑射。</p>
打进，1-0。</p>
唰。</p>
球馆彻彻底底被点燃。</p>
四面八方的音响传来解说员激动的叫喊：“科瑞安，科瑞安，他还是这样、这样——”</p>
球迷掀起的声浪把解说和dj全部盖了过去，几万人齐齐高喊同一个名字，盛况空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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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气氛里，不管你是不是忠实球迷、是哪一队的球迷，没有人能不被感染。斯华年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但还是忍不住跟着其他人一起喊。</p>
进攻回合喊加油，防守回合喊防守，客队罚球的时候拼了命喝倒彩。</p>
斯晋只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认真看着比赛。他能够理解、也钦佩这样的热情，可是他好像已经没有那样年轻的心境了。</p>
这几个回合有些胶着，斯华年看得提心吊胆，没有注意他。他起身走出去，走到水吧买了一瓶矿泉水，又回来在她身边坐下。</p>
“年年，”他拧开盖子，把瓶口喂到她唇边，“乖，喝一口。”</p>
清冽甘甜的水流进喉咙，原本微微刺痛的感觉消失了。斯华年咕噜噜喝着，眼睛一转也不转地盯着球场。</p>
斯晋只好一边看比赛，一边照顾自己的妹妹。每打一球，他就喂她喝几口水。</p>
科瑞安刚刚复出，状态很好，打满了整个第一节。在万人欢呼声中走下球场，场上比分是2-0。</p>
走到自己的座位，微一垂眸，就看见椅子后面坐着一个小姑娘，仰着脑袋眼巴巴看他。</p>
“你想要签名吗？”</p>
他下意识放低了声音。</p>
周围太喧闹，斯华年一个字也听不清，只知道科瑞安在和她说话。</p>
科瑞安在椅子上坐下，回过头问：“你想要我给你签名吗？”</p>
这一次，斯华年听清了。本能地用力点头，脸上露出一点茫然。</p>
真的吗，就这么容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