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晋的脚步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p>
他摸了摸斯华年的脑袋，按照早先想好的那样说：“宝宝。你是哥哥的宝贝......妹妹。”</p>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垂涎三尺的犬。小心翼翼把年年养在窝里, 却不能朝她伸爪。他能做的只有像现在这样, 卑劣地想方设法隔开敌人窥伺, 让年年在自己的窝里多留一天。</p>
斯华年不知道为什么, 觉得脸蛋有点热，低着头小声嘟囔：“真肉麻呀。”</p>
小姑娘声音又软又糯, 听不出丝毫怒意。斯晋心头微松, 低声道：“年年不喜欢哥哥这样叫, 哥哥就不叫。”</p>
斯华年“嗯”了声, 过了好一会儿, 微红着耳尖别扭道：“没有不喜欢。叫什么都可以。”</p>
虽然肉麻是肉麻了点, 可是......好喜欢这样的感觉。</p>
我是哥哥捧在手心里的宝贝！</p>
斯晋轻轻勾唇，眼中露出几分笑意。</p>
傻年年。</p>
真好骗。</p>
“年年, 累不累？”</p>
斯华年犹豫了一下，“不累。”</p>
斯晋抬手把她的双肩包背到身前, 蹲下.身去：“上来。”</p>
哥哥的背看上去宽阔又安全。</p>
斯华年站在那里, 微微歪着脑袋看他，有点为难。</p>
好想爬上去试一试什么感觉。</p>
这样想着，她还是忍不住这样做了。斯晋搂着斯华年的腿弯把她背起来，她就自觉地搂住他的脖子。</p>
“哥哥,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p>
因为哥哥爱你。</p>
斯晋微微垂眸，把这句话藏进心里最深的角落。</p>
“我是你哥哥。”</p>
穿着白衬衫的高大青年微微转过头与背上的女孩说话，画面看上去温馨又美好，冒着粉红泡泡。</p>
路上经过的学生们忍不住回头看, 斯晋就在周围传来的目光里，背着妹妹一步步稳稳向前走。</p>
这天晚上，斯华年躺在床上，</p>
很晚了还没有睡着。</p>
她想起今天哥哥那一句“宝宝”。</p>
那时候在教室门口，他低头看她，目光温柔又深沉，就像......就像......</p>
斯华年说不清像什么，但她知道那一定不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p>
朦朦胧胧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斯华年睁眼望着天花板，怔怔地自言自语：“哥哥......还是喜欢我的吧？”</p>
她早就知道哥哥多么喜欢自己。</p>
这个喜欢很久远，还要从两人小时候说起。</p>
七岁那年，爸爸妈妈带回来一个名叫大山的男孩，给他改名叫斯晋。</p>
从那时候开始，斯晋似乎就很喜欢这个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妹妹。不管她走到哪里，他总是默默跟在后面。</p>
斯华年摔倒了，他把她扶起来。她的风筝不见了，他会跑很远去捡。</p>
但是斯华年并不领情，</p>
她觉得他烦死了。</p>
爸爸妈妈说，她应该管斯晋叫哥哥。斯华年不愿意这么叫。这个土包子跟她想象中的哥哥一点也不一样。</p>
小小的斯华年冥思苦想好几天，发明出一个自认为非常机智的称呼。</p>
大山哥哥。</p>
既有别于哥哥，又可以顺便嘲笑一下他的名字。</p>
大山，啧，又傻又土气。</p>
后来斯华年长大了一点，也懂事了一点。她开始接受斯晋，开始叫他哥哥。</p>
她仍然不怎么喜欢他，但是“大山哥哥”这个带着一点恶意的称呼，就慢慢被她遗忘了。</p>
直到斯华年死的那一天。</p>
她从尸体里飘出来，</p>
变成了一只阿飘。</p>
看着自己被人打捞上来，然后斯晋匆匆赶来，抱着她肿胀丑陋的尸体，哭着说“大山哥哥爱你”。</p>
斯华年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点想哭。但她已经变成了一只阿飘，阿飘是没有眼泪的。</p>
说起来她重生也有大半年了，斯晋似乎从没提过喜欢她这回事，也真是奇怪得很。</p>
如果不是他今天的举动，斯华年都快要把这事给忘了。</p>
她抱住被子，喃喃着道：“哥哥肯定还喜欢我。他上辈子那么喜欢我，这辈子应该也是吧。”</p>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翻了个身：“要是哥哥对我表白......该怎么办？要不要答应他？”</p>
“......当然要答应......那是哥哥啊！”</p>
虽然她对他似乎没有那种喜欢，</p>
但那是哥哥啊。</p>
说好要让他一直开开心心的，</p>
这点小事怎么能做不到。</p>
反正她也没有喜欢过什么别的人，</p>
跟哥哥在一起，应该也没什么不好。</p>
另一边，书房里深夜还亮着灯。</p>
斯晋一遍遍刷新着校内论坛里与斯华年有关的那个帖子，把回复一条条看过去。</p>
【瓜瓜瓜，谁有瓜。】</p>
【回楼上，今天瓜不值钱，谁都有。】</p>
【来人，给朕把瓜端过来。】</p>
【楼下来，要原汁原味皮薄汁多，jpg格式的瓜。】</p>
......</p>
又刷了十几层楼，终于看见一条没那么水的回复。</p>
【我知道一点，但是没图。辛小姐应该是有男朋友的，今天来接她放学了。不是大家猜的c先生。】</p>
【？？？话筒给你。】</p>
【辛先生人很高，也蛮帅的。我觉得两人很配。】</p>
【是，我也看见了。很配+1。】</p>
【有图吗！谁上个图！】</p>
【我也在，一开始有点惊到了，没来得及拍。】</p>
【我离得近，还听见辛先生喊辛小姐“宝宝”。好宠啊。】</p>
【wow！】</p>
看见屏幕上一句句“辛先生”、“辛小姐”，斯晋终于忍不住勾起唇角。他已经不是青春期的少年了，但这些存在于旁观者想象中的美好字眼还是让他觉得甜蜜。听见自己的名字和喜欢的人联系在一起时的那种甜蜜。</p>
他刷新的动作愈发勤快，但没过多久，刷出了不愉快的内容。</p>
【......所以，没人想8辛小姐和c先生的事么。】</p>
【看起来是c先生有意，但是名花有主。】</p>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c先生可能被颜色了？】</p>
【颜色？绿？没错，只有你一个。辛小姐要是敢这么明目张胆绿他，我敬她是条汉子。】</p>
【附议。】</p>
斯晋的手指顿了顿。</p>
学生们对这位c先生似乎很是忌惮。</p>
这样一个背景复杂的人，</p>
为什么会和年年扯上关系？</p>
暂时无法得出结论，他又按了一下刷新键。</p>
最新的一层楼中楼，刷出一张照片。</p>
【一手图，我室友拍的。】</p>
照片是从后面拍的，距离有些远，但是还算清晰。背影纤瘦的女孩趴在高大青年的背上，两人似乎正说着什么，视线亲密交缠，唇和唇只有几个呼吸的距离。</p>
斯晋默默按下保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