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科男无语了，话不投机，悻悻离去。</p>
黄冲老大不高兴地从池子里出来，经过这些天的训练，他不仅见识到了路祈的水平，而且已经把这个鹿科班同学当半个师傅了，这会儿就忍不住替路祈抱不平：“你这么厉害，怎么就青铜了？”</p>
胡灵予叹口气，得，他俩是废铁就不用争辩了呗。</p>
“我都不生气，你们气什么。”路祈慢悠悠地道。</p>
“别带上我，”胡灵予赶紧澄清，“我觉得对你青铜的定位挺准。”</p>
路祈眨眨眼：“那我吃亏了。”</p>
胡灵予：“……”</p>
路祈：“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问‘为什么吃亏’？”</p>
胡灵予认命接茬：“因为你从来没拿我们两个当废铁，而是当成璞玉。”</p>
“我本来想说的是金子，”路祈微笑，“但璞玉更好。”</p>
“……”没有一脚把梅花鹿踹回池子里，是赤狐最后的温柔。</p>
“你俩心态真好。”周围同学都走光了，只剩自己人，黄冲难得袒露真正心情，“我以前自己练的时候，总有这些说怪话的，什么你不用练了，根本考不上，你水平不行……”他越说越低落，像狗狗耷拉下了耳朵，“我每回都告诉自己别生气，但根本做不到。”更别说像胡灵予和路祈这样，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谈笑风生、吵架斗嘴。</p>
胡灵予心说我也做不到，要不上回能一个冲动夸下考侦查学的海口吗。不过今天他对马科男的阴阳怪气还真没什么感觉，难道是路祈自带的欠揍气质已经盖过了其他路人甲带来的负面情绪？</p>
“生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路祈甩甩头发，水珠溅得到处都是，“对于歧视和恶意，要么认命接受，要么就想办法让自己变强。”</p>
大黄：“对，强到让他们闭嘴。”</p>
路祈歪头空一空耳朵里的水，才又慢慢把头正回来：“是强到把他们击倒在地，永远不敢再在你面前爬起。”</p>
是夜，胡灵予躺在床上久久不眠。</p>
一闭上眼，他就想到路祈最后说的话，和说那番话时一霎淡漠的脸。</p>
尽管在那之后，在整个回宿舍的路上，都是笑容漂亮的路祈“在线执勤”，可胡灵予独独在意那个瞬间。</p>
刹那显露的真实，就像巨岩裂缝泄出的一丝天光。</p>
“胡……”另一张床上传来极轻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试探。</p>
“干吗？”胡灵予翻身侧躺，于黑暗中对着大黄床榻方向。</p>
“我就知道你没睡着，”黄冲松口气，不再压着嗓子，但语气开始微妙暧昧，“给我讲讲呗。”</p>
胡灵予一头雾水：“讲什么？”</p>
黄冲：“路祈啊。”</p>
胡灵予：“讲他什么？坏话？那你这个晚上别想睡了，我能讲到天亮。”</p>
“啧，跟我你就别害羞了，”黄冲嘿嘿地笑，“你现在追到什么程度了，他知道你的意思吗？”</p>
“先别管他的意思，先说说你的意思。”胡灵予感觉自己快说绕口令了。</p>
“不就是你想追他吗，”黄冲庆幸关灯了，不然还真不好聊八卦，“我对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这事儿没偏见，你别担心，我全力支持你！”</p>
大黄激情澎湃的尾音在宿舍里打个转，渐渐消失。</p>
世界彻底安静。</p>
黄冲：“胡灵予？”</p>
胡灵予：“死了。”</p>
黄冲：“啊？”</p>
胡灵予：“让你气的。”</p>
黄冲：“呃……对不起。”</p>
胡灵予：“知道错了？”</p>
黄冲：“嗯，太莽了我，我应该继续假装不知道，然后慢慢给你渗透……”</p>
胡灵予：“渗你个鬼，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追？我和那家伙连朋友都没得做！”</p>
黄冲：“那你要鹿科班课表为了谁？”</p>
胡灵予：“……”</p>
黄冲：“你前一阵早出晚归为了谁？”</p>
胡灵予：“我……”</p>
黄冲：“你俩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为什么主动帮我们训练？就为了让我俩耽误他自己的训练时间，连带着拖后腿？”</p>
“黄、冲！”胡灵予腾地坐起来，看向黑暗中那一床“人影”，气呼呼地抱起双臂，“我发现你怼别人不行，怼我出口成章、层层递进、穷追不舍、一气呵成。”</p>
“行行行，我不说了。”黄冲见好收兵，但几声贱兮兮的笑泄露了他圆满的睡前快乐。班里同学很少有能见到他这一面的，也就对着胡灵予，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闹。</p>
夜色清明，空调阵阵的凉风里，田园犬同学已经睡着了。</p>
胡灵予还坐在床上，抱着薄被，呆呆看着窗外月亮。</p>
【我和那家伙连朋友都没得做！】</p>
这话说得好自然，可以肯定就是自己的心中所想，真情流露。</p>
然而现实呢，他不清不楚地跟路祈混了这么多天，还带着大黄，周围同学都已经默认他们是三人组了，好几个还说要在体能考试时过来给他们加油助威。</p>
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命运的分岔就有了巨大转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