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长叫喊一声,接着便重新布置绊索,将刺客押了下去。
主政豫州,对马岱而言并不是一个容易的活计,最大的难点不在于如何协调与各个世家大族的关系,而在如何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马岱算过,最多的一天他遭受了三波刺客的刺杀,最少,一旬也有一次。
长时间精神高度紧绷,世上仿佛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这令他的心神疲惫,休说要去治政领军了,就连饭都吃不好。
不过到后来,他就有了一套自己的防御手段,一个是语言,一个是行为,再一个便是自己所在的位置不但出其不意,还要时常调换。
并且,他从不将自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即便是必须,他也会尽量隐藏自己的面目。
就好像在这军营中,帅帐有三座,但只有一个是真正送信骑卒知道的位置,这都是口口相传,并且是报信卒在军营最近的三个亭里才能知晓。
并且这些口信,要经过三重对证,骑卒也要换三次。
这就保证了一个骑卒最多知道两个暗号,即便他抵达了正确的帅帐,迎接他的也不是马岱,而是挑出来的一个副手。
最终,信件会由副手甄别真假,在夜里亲手交给与亲兵同睡在一个军帐中的马岱。
如今的马岱,在军营中便穿着凉国普通军卒的行装,若非凉国军中宿将,谁都认不出他的面目。
至于那些千辛万苦混入军中不择手段想要刺杀他的人,大多不会有好果子吃,只要不是袁氏门生故吏,与马岱也没有私仇者,一律就地处死。
凉国少将军可不是烂好人,他在乎的是那些为了报恩,或是为了信念来刺杀他的人,那些人尽管他讨厌,可至少他们是知道感恩的。
或者是同他有私仇,这些他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们,只要不会对自身造成危害,他愿意让仇恨终结在自己这里。
可如果是为了钱财,或是一些其他的东西……可就不在赦免的范围内了。
“将军……出事了。”
开阔地上,一屯凉国军士正在操练,顶着屯长装扮的将官踱步到马岱身边,小声说道:“出事了。”
这是一支从不需要大声传报的军队。
马岱撇过头,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示意屯长继续说下去。
“兖州向我们出兵了,他们的丞相大公子曹昂亲自领军,携李典驱兵八千向边界来了。”屯长琢磨着措辞,指着兖州与豫州的分界山说道:“看他们的意思,是想震慑咱们,山那边的探马说可能还有两员猛将护着他们大公子,好像叫什么典韦……许褚?”
“震慑?”
马岱冷笑一声没有作答,只是继续操练着,长矛猛地向前推出,端端正正的长矛便直刺而出,气势仿佛要穿透前方无形的千军万马。
这才收了长矛握在掌中,拄着地面看着分开界限的那座山头说道:“放他们进来,不要防备。”
屯长愣住了,似乎对着有些不可置信,兖州军都跑到自己家门口耀武扬威了,“将军,咱就这么放他们……进来?”
“朝廷吃里扒外,叔父帮着他们打天下,他们还想夺我马氏的潼关!”马岱笑了,只不过脸上的笑容非常冰冷,同时眼神中也散发着一种野性的东西。“不放他们进来,咱们是不能向兖州进兵的。让军中文书写就檄文,兖州军入侵我豫州境内,昭告天下,这是豫州与兖州的争端,凉国不会插手,以此来堵住朝廷的话头……只要朝廷的曹操不动,我这个小辈,可要从曹叔父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
“派出探马,弄清楚敌军的将领、兵马情况,探明他们在兖州境内的粮道,另外派快马轻装借道荆州入徐,再由徐入冀,与甘将军汇合,请求甘将军协助,再请关叔父调派兵马看住朝廷。兖州战场,就交给我马伯瞻了!”
马岱没有说探明朝廷兵马的情况,他要打得就是兖州,俗话说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
如今他已在豫州打开了局面,自然就有了更大的野心,只要拿下兖州,那就是一石数鸟的成果。
夺下兖州,首先扩大的就是他马伯瞻在凉国的声威,也能进一步增加中原大战凉国的筹码,这是他们马氏直接得到的。
曹孟德不出兵则已,出兵,便能真正将朝廷拉入这个混乱的战场。潼关之战的结果双方短暂停战,但这个时候马岱还是很希望开战的……直接把朝廷推翻了了账,省的多事之秋。
再一,朝廷不出兵,丢兖州,阻断朝廷最大盟友荆州刘备与朝廷的联系,更容易将其绑在凉国的车骑上,到时候怎样可就不是玄德公说了算的。
当然了,马岱也想和山对面那个曹昂过过招,看一看,到底谁能把谁顶在墙上按着脑袋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