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硕的消息很有价值,马越当时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后便是笑逐颜开,得到马氏的认可,对马越而言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现在他有些反感蹇硕,却也一样对曹操感到不解。
可这种事情,他能跟谁说呢?
身边全是武人与下属,马越摇了摇头,他不好意思开口。更何况这种事情绝对不能问程立,程立的经历,已经给了他足够厌恶宦官的理由。即便自己身边的这个程立有历史上程昱的足智多谋也难免牵扯上私人恩怨。
何况现在的程立,还没有历史上的那些经历,也没有为他马三儿赴汤蹈火推心置腹。
程立,是一个愿意帮助他的长辈,一个睿智善算的后勤吏。
这件事中有许多他无法说出口的缘由,比起信任程立,他更相信自己。
这些年的几经生死,他早已不是那个在彰山中砍柴的天真孩童。至少现在,他已经有了能够名留史书的资本,与那些留名于史的人物一较高下的底气。比如马玩,比如北宫伯玉,比如卜己……
“好像都是不入流的诶。”
马越伸出手指磨痧了一下鼻尖,自嘲的笑了笑。
他的眼睛盯着几案上的一根马鞭,通体乌黑,是他心爱的凉州骏马的马鞭。
蹇硕代表着宦官,代表着皇帝的耳目,马越并不在乎蹇硕,他在意的是他们身后那个同自己一样失去妻子的帝王,皇帝不出门,宦官就是他的眼睛,他的耳朵,这天下的一切都是出他们的口入刘宏的耳,他们是这个天下当之无愧的风向标,他们要谁好,谁便加官进爵,他们不要谁好,谁便如同生了锈的夜壶。
他们可以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他们可以指鹿为马闭目塞听。
只要他们想。
马越一直很害怕,亲他爱他曾让他出生入死的大哥在偏远的家乡随时有可能扯旗造反,像个埋在凉州的大炸弹。他不想死,也不想造反,在心中他始终有一种渴求,渴望在危急时刻,这些亲善的宦官能为他说话,在皇帝面前救下自己的性命,保住来之不易的机遇,谋求更大的权势。
曹操代表着亲善清流的唯一指向,尽管这个指向本身就是浑浊,却是他所能接触到最清的一个了。感情上来讲,曹操是他的首选,但从内心里,曹操也是他最后的选择。
玩世不恭却熟读兵书,善于权谋却一片赤诚的孟德哥哥,代表着日后的一个政权。马越不知道自己的路日后会是怎样,但每当他想对曹操发出真挚的笑容时,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说话。
“你不如孟德,又不愿承认。这叫忌惮。”
突然,马越的营帐被掀开,关羽扶着门框微微低着头移步入帐。
“三郎,有些事情……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