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转回身,天启皇帝走到了龙椅上,将身子靠在椅子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的对一边的陈洪道:“你说方从哲这是为了什么?可以逃跑,可以在家里面自杀,为什么要到朕的面前来自杀?为什么要让朕看着他死?”
陈洪站在一边,神情很是犹豫,不过还是开口说道:“奴婢愚钝,实在是想不出来。”
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陈洪,天启皇帝拿起桌子上的茶碗就扔了出去,大声的道:“他这实在威胁朕,让人手下留情。他没脸说求情的话,用这种方式告诉朕,不要打开杀戒。他在求朕,求朕放了那些人!”
连忙跪到地上,陈洪劝解道:“皇上,这江山都是皇上的,那些人全都是大逆不道之人。怎么处置,大明律早就有规定,皇上不用个发愁。万事保重龙体,皇上保重龙体啊!”说着磕头如捣蒜。
无力的坐到椅子上,天启皇帝沉声说道:“陈洪,你说朕是暴君吗?历史上会不会留下一个暴君的名号?”
“皇上是盛世明君,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大明日渐兴盛。国库丰盈,边关大胜,这都是看的见的。皇上是杀了些人,可是那些人都是咎由自取,皇上不必放在心上。”这些人话陈洪早就准备好了,天启皇帝心里压力过大,发泄一下不是什么坏事。
摆了摆手,苦笑着说道:“朕知道,朕身后的名声注定不会太好,汉武帝不也是留下了穷兵黩武的名声?唐太宗名声好了?不过朕不在乎,那个摊丁入亩的皇帝,被人称为剃头皇帝。造谣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不过朕很敬佩他,他打下了一个根基。”
慢慢的站起身子,看着天启皇帝走出去的背影,陈洪忽然觉得天启皇帝很是寂寞。没有人能够读懂皇上心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天启皇帝的内心世界是怎么样的。
对忠臣宽恕,对佞臣痛下杀手,天启皇帝的心里在想什么?伺候天启皇帝这么久了,陈洪不知道,他相信天下没人知道。
想着天启皇帝刚刚说的话,陈洪怎么也想不起来,皇上说的那个皇帝是谁?剃头皇帝,自己似乎没有听过啊!摊丁入亩是什么?自己从来不曾听说过啊!好像是一个政策,既然想不明白,陈洪便摇了摇头,将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甩了出去。大步的向天启皇帝追了出去,自己是皇上的奴婢。
南京城内,一座大宅里,方世鸿正坐在地下室里面。面无表情的看着桌子上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爷,南京还在封城,不过已经有消息了,小少爷和夫人已经上船了。等到南京城开城,少爷便能坐船离开了。”作为对方世鸿十分忠心的管家,方福看到方世鸿这样,便开口劝解道。
轻轻的摇了摇头,方世鸿叹了口气,抬起头,道:“有老爷子的消息吗?”
看着方世鸿布满血丝的双眼,方福顿时有些愣神。原本以为自己的少爷并不在乎老爷子,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的时候。此时的方世鸿双眼不布满血丝,神色间也满是颓然,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老了十岁。
“有老爷子的消息吗?”见方福不说话,方世鸿紧紧的盯着他,身子都开始颤抖,泪水慢慢的从眼中流了下来。
“少爷,老爷不在了!刚刚接到外面的消息,老爷进宫见了皇上一面,在皇宫里自尽了。老爷与皇上说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不过皇上下旨厚葬老爷。葬礼的规格也是按照致仕的大学士的规格,加封了太保,谥号文忠。”方福看着方从哲,神色悲伤的说道。
缓缓的跪倒在地上,方世鸿泪流满面,大声的道:“爹,儿子害了你啊!你这是何苦,当日没跟儿子一起走,孩儿没有强迫。不想你背上骂名,只要你不求死,皇上不会杀了你的。儿子对不起你,你的谥号不应该是文忠啊!对不起你啊!”一边说着,方世鸿猛地在地上磕着头,地上和额头上满是鲜血也没有停下来。
方福赶忙将方世鸿拉起来,他生怕方世鸿把自己撞死,劝慰道:“少爷,不必如此,老爷走的很安详,少爷不必如此啊!”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方福心里清楚的很,方从哲的死,实在是这些不孝子孙害的。
“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去给父亲守坟,我要去给父亲守坟!”一边说着,方世鸿像疯了一样向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