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拳还是练剑?”
“练剑。”
“为何练剑?”
“羡其风。”
李家后院,张景盘腿坐于屋顶片片青瓦之上,头盯着立于院中的李长青,得其想要练剑,以及缘由后,并未多言。他只是淡然点头,随后将手中凭出现的一柄剑,抛向后者。
李长青伸手过,握住剑柄。学着家族内一些个用剑好手的寻常把式,将左手双并拢缓缓划过剑身。他的眼中随着手划至剑尖,好似有寒一闪而逝。
“此剑为‘秋寒’,如其一般,只是寻常铁剑而已。”张景缓缓说道。
李长青闻言,脸上笑意不止,他摇了摇头,看向张景,又学那些江湖,轻转握剑手腕,剑尖向后,左手作掌,与之相抵,微微弯腰,作江湖礼,只是观其动作,有些扭捏,并不熟稔。行礼之后,他说道:“张公子日赠剑之恩,李某必铭记在心,待他日习剑大成,图报!”
张景轻轻摆手,心中所想并非是想要施恩,以图报。而是李长青对成为一如此着迷,憧憬,让他觉得竟有些趣味。
趣在于,如的李长青像极了当年跟着常乐初习剑法的自己。
当年未得赠剑的他,于日赠剑李长青。
只是此事,他未在心上。但于后者而言,响甚远重。
李长青见张景摆手示意,只得将心绪压下,往后言。他紧着又说道:“张公子觉得此剑之寻常至极,并不出彩。可在下反倒觉得,此甚是般配,因为秋”
“剑者纯粹。”未待李长青说,张景不合礼制,出声将其话语断。
并未恼怒的李长青听闻那四字,顿时陷入沉。虽未能立马领悟其中意,但他明白,这四个字,很重要。
“对于武道,你道多少?”张景又出言断他的沉。
他过神来,轻轻踏飞身上了房檐,来到张景身旁坐下,后者没有丝毫介意。
他看向远方,开口说道:“踏上武道之初,父亲就将一本巴掌厚记载了李家历代祖辈习武心得的书籍于我翻阅。除了人皆的境划分和各境所要细心留意的武道屏障。我还晓一点,那就是这条,没有尽头”
听到此处的张景,默默点了点头。
李长青言语未断,“凡人五境,入神三境,圣境三品,直至极境。我曾翻阅初代李家家主之心得,他在文末有一问,‘极之上,又是何等风景?’我想,这是间极多数人都想晓的,同样也会是这些人死前的遗憾。”
“你也是吗?”李长青突然侧过头看着张景,出声问道。
张景只是摇头。
“不是吗?”李长青又转头,继续看着远方,声细语。
下一刻,他身旁的张景突然站起,随身消失,留下一语。
“让我试一试你这神游境武夫的拳头。”
声音自檐下响起,李长青脸色微变,只是又悄然隐去,他立马起身从屋顶落于院中,直面立于主堂门前石阶上的张景。
藏拙有术的李长青,当下竟是开自身禁制,展露出一股独属于神游境的气势。
这股气势,止于院墙。墙外若见,平常如初。
“入神三境,如上山腰。神游踏云,通虚乱神,气盛破天。神游一境,气化神念,洞察万。气融天地,远游八方。若为,如过龙门。气掌三尺锋,里首级。”张景一边缓缓踏,一边开口说道。只是这一次,脚不向前,而是踏在虚,登高。
李长青同样如此。
直至二人视线高于屋顶,后者率出拳。
一道堪比人高的拳头朝着张景撞去,张景赤手挡住。拳形罡气消散后,李长青已身前,对着前者脸庞,挥起一拳。只是下一瞬,李长青的挥拳身形旁,出现了另一个同样姿态的“李长青”。虚实相叠,气势凛然。
张景抬起一手,紧握成拳,并未击出。在那虚实难分的两拳来到一距离时,他轻轻将拳头推出。
拳与拳相撞,无声无息,只有道道罡风吹拂长袖。直至最后,李长青出拳手臂上,衣袖寸寸破碎,肌肤裸露,直达肩膀处时,个人倒飞出去,撞破屋檐,跌落地面。
张景也不好,出拳之手势下垂,好似无力抬起,其虎口破裂,鲜血外淌。
缓缓爬起的李长青,抹过嘴边鲜血。双目赤红,盯着依旧悬于的张景。
“为何以通虚来战?”李长青声音有些沙哑,艰难出声道。
张景头俯视,眼神冰冷,答非所问道:“以秘术燃烧,获一时之力,只为杀我?”
李长青背靠梁柱,一手按着胸口,闻言竟是声大笑,乎癫狂。下一刻,他又止住笑声,狰狞道:“替父报仇,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张景缓缓落地,他闭眼又睁眼,盯着那双赤红之瞳。几息后,他缓走向李长青,并出言说道:“过他,不然,问剑酆都。”
“就凭你?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勉配得上此间之事大成时的一个小添头。”李长青此时,好似变了一副面孔,嗓音也变得宛如铁摩擦一般,难听至极。
未待张景身,“李长青”就以一种诡异身形爬上梁柱,来到屋顶,跪趴。随后又有骨碎之音自他体内传出,紧随而出的还有阵阵黑气。
张景冷眼观之,语气愈发不善,“念灵之道,覆于人身是死罪,你难道不?”
那“李长青”笑几声,一面细小人脸自额头处探出,不屑道:“何人所定规矩?何人来定我罪?老夫不,同样不惧,小娃娃还是担心担心你自身处地吧。”
张景不言语,一柄木剑凭显现,他一手握之。下一刻,他抬起握剑之手,与肩齐平,轻转手腕,轻轻横扫,将剑尖向“李长青”。起剑一式,与之常乐相同。
“用剑?你也配?”只见那“李长青”出言说道,语气不屑,随后挥手一招,那柄“秋寒”落于他手。站直身子后,满身黑气的身,剑轻斩,一道剑气迸射而出。
“秋寒冻杀天地,万物皆难长青。”
剑气连同这道言语,一起飘向张景。
个院子,在剑气出现的一刹那,万物消融,生机凋零,黑气弥漫。
唯独一处,可见白虹。
张景那柄木剑已经离手,白色长虹直直贯穿黑气,与秋寒摩擦而过,洞穿了“李长青”的胸口。一息后,满院的白色剑气凭显现,纵横天地间。
一声巨响,自李家后院传出,待尘雾散去,已为废墟。
气盛一剑,天也难阻。
此刻,张景手木剑,剑尖刺在背靠断梁,瘫坐在地的李长青额头上,没入肉中,寸一。恰好那张细小脸庞,就在剑尖所刺之处。
张景长剑,随后将一颗丹丸弹入李长青微张的嘴中,又以双凌虚点其身穴位,好以此吸药力。
“不用前来,麻烦已经解决了。”张景转身对着废墟四,前来探查的那几位李家人说道。
那几位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也都识趣没有上前搅。
自从李家二公子继位后,就明宣告全族,往后何人不可擅自进入此院,扰两人静修。
几人走后,张景寻得一扇倒地石墙,盘腿坐于其上,拿出酒壶,独自饮起酒来。有些事,得等李长青醒来后能搞明白其中脉络。
一炷香时间后,李长青微微有了动静。还未睁眼的他,嘴中却有言语传出。断断续续,倒也能听。
“秋寒怜万物。”
“化雨润长青。”
“剑无情。”
“难斩三丝。”
待他睁眼,双目洞,手中还握着那柄秋寒,只是剑已断。
醒来后的李长青,将残剑秋寒于胸前,双手抱住,泣极无声。
当张景告此剑为“秋寒”之时,他并不道,在李长青心底处,是何等滋味。
有些巧合,上天注定,便难以逃脱。
曾有一位女子也“秋寒”,只是,姓于。
三十年前,阳曦城外一处野菊坡,总有一位孤僻少年,喜好手长棍,胡乱挥舞落那些鹅黄野菊。
后有一位少女出现,不喜少年所为,便出手训了他一番。自那以后,不服气的少年变着法子欺负那些野菊,而那少女次都能成功制止,少不了赏他一顿拳脚。
时逝,待二人渐渐长大,那片野菊坡犹然存在。不调皮捣蛋的男子,慢慢的竟喜欢上了野菊,那女子就也没有由头欺负男子了。
曾有一日,二人肩靠肩坐在万中。女子问道:“好看,终会凋零。我不想它们这样,有何办法没有?”
男子挠了挠头,眉头微皱,显然此问有些难解。可下一刻,他好似想到了么,眼睛一亮,拍掌微笑道:“我长青,我给它们也长青就好了。”
女子闻言,本以为他有办法,没想到只是如此幼稚想法。撇了撇嘴,一脸忧郁。
未得女子满意,男子又道:“那用你的字也行啊。”
“我秋寒。”女子没好气道。
“那就秋寒。”男子大声说道,脸上微红。
女子听闻,有了些怒气,哼了一声,直走了。
看着那道背,男子有些失落。
并非他傻,他只是想告诉。
我喜野菊,秋寒。
你喜野菊,长青。
往后的日子里,二人依旧相遇于那处野菊坡。只是都未提及当初那对话。
其实二人,谈甚少。许多时候,皆是无言,坐在一起,迎着微风,沐浴香。
那几年里,男子心处,便是与同在一片天地时。
直至某一日后,那处野菊坡未等到现身。一日一日,开落,都未出现。
二人所见最后一面,是在于府内。
只是他是以刺客身份,袭杀于家一直隐于幕后的于忠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