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村靠山, 山头有上千米高, 上头没有豺狼老虎，却有不少蛇。</p>
因此, 那座连绵的大山也被叫做蛇山。</p>
建国前蛇山里有不少毒蛇，大家除了砍柴偶尔挖点蘑菇野菜，不敢轻易往里面走远。</p>
后来三年灾害, 村里头有人实在饿得慌了，跑去抓蛇吃。</p>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村里老人知道后不同意，说以前出过毒蛇咬死人的，不能进山，被年轻人劝服，大家都饿的啃树皮了, 有肉为啥不吃？</p>
虽然有被毒蛇咬到，但只要不是特别毒的, 当场吸掉毒血敷上草药, 肿个几天就没事了，比起被逼到绝境饿肚子的难受，大部分村里人很快接受了去山上抓蛇的提议。</p>
那几年毒蛇咬死了五个人, 村里其他人都活了下来，蛇山上的蛇数量剧减，在外围已经很少能碰到蛇。</p>
同样，因为死掉的五人，村里大人总是告诫小孩子, 不准进蛇山深处，除了个别捕蛇技术特别有信心的，村里其他人并不愿意往深山走。</p>
陆墨背着背篓，环视四周，精神力散发开来，整个山头的情况都能探得一清二楚。</p>
他看到有几个地方灵气特别浓郁，抬起脚往最近一处走去。</p>
这是一株野山参，年份有个五十来年的样子，成功躲过山里动物的觊觎。</p>
“小丫头身体还是亏，正好拿回去做汤。”</p>
陆墨小心地挖出野山参，扔进空间，再往另一个方向走去。</p>
一连翻了五座山，陆墨还找到了几株几十年份的何首乌，以及一份上百年的灵芝。</p>
满意地点点头，这收获出乎他所料，或许和这个世界存在的灵气有关。</p>
回来的路上，他顺手解决了几条蛇，全都装在身后背篓里，心里已经想好放什么配料。</p>
十一月的天气凉爽，过了秋收公粮早早上交了，地里没什么重活，知青们和村里经过商议，上午劳作下午备考，村民也从看热闹中回归平静。</p>
“陆大爷，您上山了啊！”三十来岁的汉子扛着锄头和陆墨招呼。</p>
现在是中午收工时间。</p>
陆墨老道地点点头：“嗯。”</p>
“这两天都没下雨，您是上山砍柴去了？”汉子继续唠嗑，平时家里孩子会帮忙上山捡点干柴火，不过，家里大人有空总会去砍一些枝丫，放在山上等太阳晒干了再背回来。</p>
陆墨本想继续单字糊弄过去，又想了想家里情况，觉得还是实话实说。</p>
毕竟家里面的变化刚开始大家还看不出来，时间久了总有聪明人会摸到门道，他得拿出个不招惹人眼红的明面理由。</p>
“是啊，这不，运气好打死了几条蛇。”陆墨说着掀开背篓专门给人过两眼。</p>
汉子勾着头，畏惧地看着背篓里一圈圈圈在那的蛇，羡慕地劝诫：“陆大爷，山里头危险，可别再去了，好在这回运气好……”</p>
陆墨装作老实人：“啊，这不看家里头人好久没吃肉了……”</p>
汉子敬佩地看着陆墨，心想，谁在那胡诌陆大爷整天游手好闲的，这都为了口吃的进山抓蛇了。</p>
陆墨和汉子走了一段路，在岔路分开，汉子在路上又遇见几个人，一遍遍感叹了番，一会儿功夫半个村的人都知道了。</p>
村里脚程快的几个婆娘遇到陆家几人就给说了，末了还劝了句：“你们可得好好说说陆大爷，这不是不要命了嘛，现在又不是以前了！”</p>
陆墨刚进家门，就被杨翠花拉着上下打量，看到陆墨全须全尾的，气恨之下啪啪啪打了老头子几下：“你这个作死的哟！你是嫌家里头日子太好过了是吧？！”</p>
她翻开背篓，又见到那几条蛇，更是直抹眼泪。</p>
陆建国三人也脸色巨变，六几年的时候，他们三个大点的十来岁，小的也记事，当年吃了那么多蛇，更可怕的不时听到有人被蛇咬了。</p>
他们爹为了他们一家五口填肚子，也跟着上山了，被咬过不少次，最严重的那次腿肿了半个月还没恢复，全家都愁眉苦脸。</p>
他们的印象怎能不深刻？</p>
“爹！”</p>
陆墨挥挥手，让他们闭嘴：“有你们爷奶在，你们爹运气好着呢！”</p>
他倒出蛇，从垫底的草堆下面翻了翻，找出根长长带须的东西来。</p>
“瞧瞧，这是什么？”</p>
山参，他们没见过，却听过。</p>
“这、这么大！”陆建军看着他爹，真心觉得又应了那句话，天上是会掉馅饼的，全掉给他爹了，“这得几十年？”</p>
“嘿嘿，五十！”陆墨扬着一只手，“咋说也能值个几千块。”</p>
一时间，依旧在心疼老三还了两千赌债的陆家人非常无语，顺带看老三的眼神也更温和了些。</p>
“不过，这东西得藏着，不能让人知道，你们谁也不准说出去！”陆墨警告。</p>
现在是统筹经济，蛇山严格点说是属于公家的，山里的东西都是公家所有。</p>
大家去砍柴是生活所需，每个人都会去，没啥好说道。</p>
去采蘑菇却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去，村里头人睁只眼闭只眼，放任不管。</p>
若是让人知道陆家找到根五十年份的野山参，这非得充公不成，恶劣一点的，说不定会判陆墨偷到公家财产。</p>
一家子人都知道事情严重，纷纷表示自己打死不说。</p>
张大妮带着两个妯娌烧水杀鸡拔毛，陆建国跟两个弟弟给蛇剥皮，杨翠花坐在门槛上发愣。</p>
</p>
作为女人，很少不怕蛇的。</p>
杨翠花当年杀的蛇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当年为了口吃的，为了三个孩子，她骗自己不怕，过了快二十年看，她还是怕。</p>
如果不是老头子突然来这么一出，她都快忘了那几年绝望的日子。</p>
她低头看着被老头子塞在手里的野山参，再看看因为吃得好脸皮不再瘦巴巴的老头子，魔症般觉得或许老头子说的对，公婆保佑着他们。</p>
陆墨说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龙凤汤，其实质就是一锅蛇肉加鸡肉。</p>
陆墨这两月时不时从城里弄来好调料，全用在今天这锅上了。</p>
煮了半个小时，那味道就开始往百米外散发。</p>
“不行了不行了，咋还不可以吃！”老二媳妇咽着口水，还好下午两点钟上工，中午有三个小时吃饭休息，不然这锅龙凤汤他们得下工回来才能吃到嘴。</p>
这味道，不止陆家人眼巴巴望着，周围几个邻居也深受毒佘。</p>
好在，大家知道陆家今天吃肉，吃的是蛇肉，心中并没有那么妒忌，但又有些动摇，蛇肉有那么好吃吗？要不他们改天也去抓两条尝尝？</p>
别说，以前天天吃没觉得好吃，现在回想一下，蛇扒了皮，就放在火上烧烤，蛇油被烧得呲呲的响，表皮金黄，再撒两颗粗盐，那味道，还真特么不错。</p>
听说现在医院里头有什么抗蛇毒血清，被蛇咬了去打一针就没事了……</p>
“婶子，你们家咋做的蛇肉，咋得那么香？”终于有人熬不住上门了。</p>
杨翠花已经收好野山参，看到来人，是村里头最有名的八卦婆，贪馋又嘴碎，顿时操起扫把，呼啦啦扫着地上的鸡毛：“当然香了，我们家今天还杀了一只鸡，咋的，你们家鸡多，要给我家送两只？”</p>
这吃口肉还得送鸡？八卦婆顿时不敢了，陆家虽然只有七个丫头，但三个身强力壮的儿子是真的。</p>
“不就几条蛇嘛！当谁没吃过啊！”</p>
八卦婆转身就走了，回头宣扬出去，杨翠花太不会持家啦，为了几条蛇竟然杀了一只鸡，怪不得男娃不愿意投胎到她家，不然也是被饿死的命。</p>
两只老母鸡，六条蛇，煮出来有满满两大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