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壮汉正是王华强的大哥王华师,他听到王华强的话,迎了上来:“二弟,阿大找你好久了,要你一回家就过去。”
王华强点了点头,直向内院走去,三拐两拐,走进了内院里一间朴实无华的屋子。
屋子不大,只摆了几张胡桃木打造,上了清漆的桌椅板凳,榆木制成的榻上,蓝色的薄被里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额头处缠着厚厚的带子,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眉眼间倒是和王华强有几分相似。
这位老者正是王华强的父亲王何,现在他有气无力地倚在靠枕上,听着外面忙碌的脚步声与吆喝声。
王华强进门后一抬头就看到了王何,连忙上前行礼:“阿大,您有事找孩儿?”
王何叹了一口气,抬头对着王华强说道:“华强,坐吧。”
王华强应了声是,顺手把外屋里榆林圆桌上的一个汤药碗放在了王何床边的小几上,自己则在床前的板凳上坐下,低着头,若有所思。
王何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道:“华强,你还是对为父邀请王世积上门有想法吗?”
王华强微微一笑,自从一年多前他在陇西成功走了两趟商队,在丝路豪商云集的姑臧城成功地建立了王家商号后,王何便当众宣布,王家的生意由他全权掌握。
也正因此,现在外面的兄弟们还在忙碌着迎接贵客,而王华强则在小屋里与病榻上的父亲深谈。
王华强与王颁见面的事情现在还瞒着王何,而且事情没有绝对把握前,他也不打算和盘托出。
想到这里,他说道:“王世积今天晚上就会到,孩儿只能保留看法,服从阿大的安排了。您放心,在王世积的面前,孩儿一定会好好表现,不会给您丢人的。”
王何看了一眼王华强脸上的表情,笑道:“华强,你又想跟为父说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的道理了吗?”
王华强嘿嘿一笑,这两句诗是后世的宋真宗赵恒那《励学篇》里的千古名句,几年前大哥王华师取笑自己文弱的时候自己曾拿出来反驳过,当时说得几个哥哥那呆若木鸡,窘得无地自容的样子,现在还记忆犹新。
但是一想到王颁在酒楼里和自己说的话,王华强又摇了摇头:“阿大,咱们王家乃是经商人家,现在生意做的也不错,我们兄弟几个都没打过仗,这次南征要上战场搏命,用人头换个功名,有这个必要吗?
而且孩儿知道您老是看重了王世积的上大将军身份,想要他这个名义上勉强在我们家五服内的远亲提携一下咱们兄弟,可是这人早跟我们家没了什么往来,又一向眼高于顶,叫他来了,我们家也无非是自取其辱罢了,何必呢?”
王何无奈地摇了摇头,睁开了眼,目光浑浊:“华强,你的几个哥哥都没有你脑子活络,我王家虽然经商,但是一直受官商联手欺压。
你别以为这两年你经手的生意做得不错,那是因为我们王家的势力还不够大,没对别人构成威胁。一旦你生意做大了,别人就会打你的主意,无权无势,手上就是有了钱又能如何?”
王何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再次闭上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王华强连忙掏出怀中的丝巾去拭,却被他伸出手推开。
王何叹了口气:“你说这王世积一向眼高于顶,那也是人家拿命换来的,就是你的爷爷杰公,能当上这个仪同,也是拿命去搏得的功名,战场之上,血肉横飞,哪这么容易建功立业?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你爷爷的功名一半是自己得来,另一半则是得了他侄子王雅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