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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1 / 2)

 离涿撇过头,不敢与百里镜明对视,自从两人相识后,每逢目光上的针锋相对,从来都是百里镜明首先让步……这是他第一次退却。

他说对了,离涿没有把握。

从来都没有把握!

秦堰君是何出身,北越国公的嫡长子,从小就被老国公寄予厚望,幼时便已经熟读古今史书兵法,十一岁那年更是与北越国手萧仲对弈,一胜两负,最后一局更是手谈至一百二十七子后才弃子落败。十四岁时,老国公破例准许他参军入伍,仅一年时间秦堰君便已独当一面,两年时间杀敌六百二十八人,一步步靠着军功爬上实权将军的位置,另外倘若论起个人勇武,秦堰君也照样一手斩马刀冠绝北越。

祥丰年间,北方蛮夷作乱,二十万草原铁骑入侵神州,年仅十六岁的秦堰君领两千步卒在大雪原一役大破敌骑五千人,这是历史上神州大地与北蛮子的战争史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以步胜骑,并且被后世兵法家反复研究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更值得一说的是,敌方将领帕勒博兵败后带着残余两百余骑向东逃亡企图与主帅北院大王穆卢的主力大军汇合,秦堰君不顾属下劝阻,拉过一匹未死的战马便开始单骑追袭,整整追了五百多里,只靠一柄斩马刀和数十枝羽箭,两百余骑包括主将帕勒博在内竟然真被他给活活耗死!这个时候秦堰君离北蛮大军只差了五里,散在四处的斥候已经能够看见秦堰君那把刚刚砍下帕勒博不小头颅的七尺斩马刀。紧接着又是一次长途奔袭,最终战马不堪重负疲劳致死,秦堰君抽刀在马下对阵三百骑兵,杀至九十三人时老国公的援兵才成功抵达,顺便吃下了这支队伍,而秦堰君则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了整整三天。

此战消息传入帝都后,義文皇帝赞叹不止,言“越国公有子一人,可保大義五十年太平,可让北蛮的铁蹄五十年内不得踏进神州半步!”接着便亲笔写下诏书,封秦堰君为镇北侯。

但好笑的是,越国公却没有替昏迷的秦堰君将这封诏书接下,而是反驳朗道“秦堰君独自冒险突进已是违反军令,是为大过,当斩!只是如今陛下御赐,才只得功过相抵。”最后还是義文皇帝亲临北越会见秦堰君,这才有了后来的镇北侯。

也是从这时开始,秦堰君之名开始正式进入神州诸侯以及各方大人物的耳中,而因他单骑追袭杀敌三百余人的壮举,在北越军中,秦堰君也成为了公认的军中最强手。

当别人还在怀揣梦想准备大展宏图时,秦堰君已是站在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与他们父辈们平等对话,这就是秦堰君!半生征战从无败绩,甚至说他是一个活着的传奇也不为过。

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他很清楚谁才是他的敌人,从年幼时读完那些史书时他便知道了。他生来就该属于战场,马背上打天下对他来说不是理想,是归宿。

反观离涿呢?

即使他身怀帝王血脉,从小也不过是个庶出的乡野孩子!

对离涿来说,他小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快些长大多长些力气能够帮母亲下田农作罢了,若说私心上的满足,几个铜钱的糖葫芦便已是奢望。

这两者有对比性吗?

天壤之别!

离涿从来没有太祖那般的壮志雄心,他所想的——只是那些已死之人的心愿……活下去罢了。

“先生今日之言,离涿受教了。”

离涿依旧歪着脑袋,百里镜明看着这个不肯服输的皇帝陛下这幅吃瘪的模样,不由觉得心情大好,抢过桌上的酒壶倒进杯中,接着半杯酒入肚穿肠,辛辣烫喉。

百里镜明很少喝酒,因为他始终觉得饮酒误事不会是古人随口胡赳的,作为谋士当视为大忌克己慎独,所以这才不过半杯酒落进五脏庙便已是脸色通红。

不过此时谁也不想到,那个被后世史学家们誉为狂士的读书人,居然会是他百里镜明。

一阵猛烈的咳嗽从对面传来,离涿瞥了一眼,心里多了几分愧疚。

“你身体未愈,还是少饮点酒,不然容易落下暗疾。”

“那你直接劝我不要喝酒岂不是更贴心?”

“这样的确贴心,但是我觉得身为男子不喝酒……不太好。”

百里镜明没好气的把酒壶推给离涿,嘴里嘀嘀咕咕小声道:“骂人还不带脏字的,没良心,要不是我你现在能好好的吗。”

百里镜明本来以为离涿不会听见,结果却见他突然放下酒杯。

“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或许不应该问,但我今晚觉得,有些不吐不快。”离涿眼神专注逼着百里惊明再次跟自己对视。

“你想问我为什么选中跟你交易?”

离涿点头。

百里镜明严肃的看着他,却被离涿更加严肃的表情逗笑了。

“那行,反正能不能活过明天还是个问题,今晚我就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我知道明天不管生死如何,你其实都能逃得掉的,对吗?”

“哎!这是两码事啊,反正我事先说好,如果你真的扶不起,等到明日人人横尸街头,那我是不会傻乎乎跟着你去阴间报道喝孟婆汤的,我可不像那种酸腐儒生。”

离涿没觉得这个玩笑有多好笑。

百里镜明讨了个没趣,倒也不再废话,神色渐渐正经起来。

“十九年前,你父亲,也就是義景帝,当年那场逆龙之乱的起因,说到底无非就是帝王家历朝历代都在所难免的党争夺位。你的叔叔翰王离钊,在文皇帝驾崩前一直都是野心淡泊能力平平的角色,就连文皇帝死前准备好的遗诏中都已经写明了翰王若日后仍无重大功绩便随时可以贬降为公爵,收回他的王位和封地,这样一个不受重视缺乏能力的人,有文皇帝压着,你觉得他有可能或者说有一丝敢起兵造反逼宫篡位的念头吗?”

“关于那些陈年往事,即使父皇生前也是始终对我闭口不言,似乎有些什么东西让他不愿再提,所以当年的那场动乱我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就连皇宫内案牍库里的卷宗记载同样有限……”

离涿摇着头道,接着似突然醒悟:“你是想说有人站在幕后推使?”

“应该不会有错。”百里镜明双手插袖,抬头望向屋顶房梁继续道,“你父皇也好,案牍库的卷宗也好,所能记载的不过是“逆龙之乱”的范围之广影响之大罢了,之所以含糊不详,是因为牵扯的人太多了。”

“你父皇可能没跟你说过,朝堂上至那场动荡结束后他登基帝位,敬武元年里大大小小共罢免了三十几位官员,其中除了占绝大数的中层文官,还有一个菀州刺史,甚至连前任御史中丞柯浦嵩都身在其中,为何?”

“因为这些人明面上依旧效忠着皇帝,可实际都早已倒向翰王暗中参与党争与你父皇敌对,只是吃相还算文雅罢了。”

“翰王庸碌无能,陛下觉得如果只是他自己,能说服这些官员为己用吗?”不等离涿回答百里镜明便继续说道,“想都不用想,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只能是有人帮他。”

“祥丰年间,義文皇帝在位之际,原本在義厉帝的暴政下早已奄奄一息的大義朝几近起死回生,修缮河道,改订律法,降低赋税,而義厉帝在百姓身上压榨出的那座玉皇宫也被尽数散掉重新补贴回百姓手里。在国祚四百多年的大義里,義文皇帝治国的祥丰三十几年时间里,可以说真正做到了四海之内天下昌平,平民百姓安居乐业,各方诸侯封地藩王忠心可鉴,几乎达到了太祖开国以来最昌盛的模样。可即使如此,文皇帝一倒,立马就有那么多人开始不安分的想要豪赌一场,这样你应该就可以想象到背后控制这些人支持翰王的家伙有多可怕了。”

“或许也算不上支持翰王,说的再露骨一点,你叔叔不过是个傀儡罢了。翰王从平平淡淡到造反争权,这一切可能都只是那个人一手遮天精心谋划出来的一个局,只是局中人,看得见,逃不脱,所以心甘情愿为执棋人手中棋子。而且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布局,其他地方……”百里镜明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或许这个乱世,说是他一人挑起都不为过。”

“会是顾溪棠吗?”离涿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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