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黑了,以至于现在他们才观察到这支骑军,五百步也不过骑兵冲锋的几秒钟的时间而已,甚至不够他们作出反应关闭城门或是拔刀列队。
骑兵已经抵达城门,那股狂潮般的冲势在为首一骑抬手后戛然而止,整只军队井然有序,没有任何一骑乱了阵脚。
一眼看去,最少五百骑!
这已经足够打一场战役了。
最要命的是那杆位于阵前的大旗,黑色的旗布上绘着一朵烈焰凝聚的残云,张亥的目光因那张大旗而凝固,内心波涛汹涌。
北越,赤骑!
——
城西,天正街。
“这么说来,离涿的失魂之症还是没有根治?”男人放下酒杯,轻轻将头盔搁于桌面。
这里是一家小酒馆,整个门面大概只能勉强摆下四五张桌子,也没什么生意,老板早早便走了,现在屋子里只有一个店小二趴在柜台打盹儿。
五百赤骑连夜进京的动静不可能像这夜晚一样悄无声息的说过去就过去了,根本没可能瞒过离涿,所以呼延廷也没打算小心翼翼样子,因为离涿想往西逃就必须经过西门,如果从其他城门出城还要绕很长一段路才能回到他原本的轨迹上面,离涿没这么多时间。
所以呼延廷没有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而是选择了最粗暴果断的方式,直接守在城门这里,只要把这里盯死,离涿除了硬闯就没有别的办法可行了。
于是呼延廷带着五百赤骑由东门进城后便包下了沿街的两座大酒楼,刚好在街头两端,位置对应西城门,似乎就像要卡死这个出入口一般。而他自己则是孤身来到这家酒馆,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了,对面两人是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的顾璨和温小颜。
“没这么容易,他现在这种状态估计也是百里镜明拼耗神意帮他尽力压制的结果,不然不会积伤成疾。”
“已经试过了是吗?”
“死了二十二人。”
三个人,呼延廷居中面对大门,左手搭在头盔上食指轻轻敲击,顾璨和温小颜坐落于两侧,一人枕着太阳穴绕着青丝,一人举杯凝眉沉思。
“大概极限在哪?”
“五百骑,全军覆没。”
还没等温小颜已经到嘴边的两百骑开口,顾璨已经懒洋洋的接下了话。
温小颜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顾璨坐直了身子,目光直视呼延廷质疑的眼神,轻声道:“别怀疑,他做得到,不过……”
“他会最先死!”
温小颜下意识又看了他一眼。
呼延廷轻轻呼出一口气,望着顾璨自信的面庞缓缓垂下眼帘,收回双手交叉在面前。
“那这样说的话,五百骑还是少了?”
顾璨笑了笑没说话。
“呼延大人是赤骑副统,五百骑够不够,大人应该最清楚吧?”温小颜饮尽了杯中酒,双手插袖闭上了眼。
顾璨听到这话扑哧笑了出来,对温小颜竖了一个大拇指,但闭眼的温小颜没法看见。
呼延廷没有理会,只是手擦着桌沿拖在身后走到窗前,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在春风的吹拂下显得生冷,他这会儿收回手搭在了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街道。
“一个流亡皇帝,一个儒酸谋士,就这样两个人都不安分。”呼延廷突然转身笑了出来,“这回我这个副统领估计要丢面子了。”。
顾璨跟着嘿嘿笑起来,“没事,咱们一起丢,能保命其实就挺不错了,人不能贪。”
“没想贪,不过赤骑是什么……”呼延廷又转身看向窗外,他伸手敲了敲窗沿,语气平静的说,“这是铁骑中的皇帝,是立于北越让整个天下都望而却步的一杆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