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这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刘羽心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可他一个现代人,真让他热血一冲头的就要跟着出去挡箭,也不太现实。
正准备说点什么场面话好缓和一下面子的时候,忽然听到那边草生喊道:
“荆大哥,接剑!”
接箭?接什么箭?
刘羽茫然的扭过脸,见到自己随身的那柄破剑当空朝着他飞来,他下意识的一把抓住,然后耳边就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叫好声。
“看不出来,兄弟你白白净净的像个读书人,没想到也是一条有血性的汉子!好!这回要是能活着回去,老子定要请你吃酒!”
不不是啊兄弟,你听我解释
刘羽还想挣扎一下,可是英洪那蒲扇般的大手已经伸了过来,拽着刘羽的胳膊就往外走。
“秦军箭阵,天下闻名!各国能在箭阵之下退走的屈指可数,老子这一生征战无数,大小负伤不下百次,生平最恨的就是那等胆小怯懦,临阵脱逃之辈,手底下杀了不知多少个这样的人,兄弟有这份勇气,英某人很是敬佩!”
英洪约莫是看出了刘羽的表情,似乎是有话要说,马上就是上战场的战友了,他这个大老粗也难得细腻了一回,多问了一句:
“兄弟,你还有什么事吗?可是有话要说?”
“”
我说了你能放我走吗?
我他吗的还能说什么?
我他吗的还能去哪?
刘羽无话可说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到躲在梁柱后面的两个女人,隐约的探出来半张脸正看着他们。
老板娘什么都没有说,只有草生眼含热泪,双手在嘴边做喇叭状:
“荆大哥,千万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走!”
刘羽咬牙切齿。
推开扎满了箭枝的酒馆大门,门内门外俨然便是两个世界。
刘羽站在门内,只一眼便被外面的铺天箭雨震撼到了。
只见远远的,比高耸城墙还要远的未知远方,不断有一波又一拨密密麻麻的黑点划破长空,带起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响声。
恍如意识深处模糊不清的梦魇,铺天盖地,无处可逃!
看着箭雨,刘羽在心中无端想起很久前读到过的一句话。
秦王扫六和,虎视何雄哉!
假如不是身处于这个时代,刘羽很难想象到这句话所描述的,该是何等威严的画面,简直令人窒息。
“阿飞,老李,老严,贵金,小洪跟我上房顶,其余人在下面掩护,准备随时替补!”
“诺!”
一出大门,英洪就顶着箭羽发号施令,被点到名字的士兵二话不说,咬着刀开始攀爬。
英洪拍了拍脸色震撼的刘羽肩膀,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咬着刀也开始攀爬。
直到他背对着刘羽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这个大老粗的背后肩胛上,也插了一支血淋淋的秦箭。
长剑磕碰,箭枝入肉,酒馆外,热血缓缓流过,使得屋内压力骤减,可相对的,他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十几个扛桌带凳的士兵,当场死伤了六个,余者几乎个个带伤。
英洪站在屋顶正中,从嘴里取下长剑紧握在手,他死死盯着远方正呼啸而来的一阵箭雨,嘶吼道:
“御!”
刺目的鲜血从门槛外流淌到了刘羽脚边,尽管隔着一双鞋,可他仍然好似能感受到其中的滚烫。
握紧了手中长剑,似乎是要从中汲取某种力量,当远方梦魇般的箭雨向着他们迫近之时,刘羽心中蓦然生出了一股强烈出剑的冲动。
出剑的话,也许会死的吧?
刘羽本以为闪过这个念头后自己就会退却,可实际上并没有。
相对的,他那股想要出剑的冲动,反而更加的剧烈。
难道是这个身体的潜意识作祟?
刘羽低头看着手中的破烂长剑,剑鞘剑身都是普普通通的制式长剑,只有在剑柄处有原身主人刻下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字迹。
大圣。
这个不是一柄多么厉害的神兵利器,更不是什么神物自晦的奇兵,确确实实是一把破烂的长剑,连砍个西瓜估计都费劲。
刘羽就这么鬼使神差的朝前迈了一步,就这么一步,使得他整个人的身体如鸿毛般扶摇而上,右手不知觉中,悄悄按在了腰间剑柄上。
剑本无神,因持者而灵。
房顶上,正全身贯注,准备迎接下一波秦军箭阵的英洪,目瞪口呆的长大了嘴巴。
这一刻,号称征战无数,创伤过百的猛将兄神情呆滞,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老大,这个是妖怪还是神仙啊?”
邯郸城房屋林立的上空,忽然有一道清瘦的人影扶摇而起。
如仙人御剑直上,冲破层层云海,在半空青天之上,与仰射的泼天箭羽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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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城池都在响彻这一个人的拔剑声。
人在战国,名叫荆轲。
同一时间,在刘羽扶摇冲向天空,悍然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羽挥剑之时,他这般神乎其技的剑术,全程都被一个持剑而立的红衣男子看在眼中。
他停了片刻,忽然对着下方问道:“流水先生,赵国何时有了这等高手?”
站在屋檐之下的是一个美丽的红衣长裙女子,她长发披肩,一双长袖宽大几乎垂地,明明手无寸铁,却给人一种剑一般的明锐锋利。
两人一高一低,所处之地似乎遥相呼应,在他们身前丈许之地,几乎没有一支秦箭射入!
满地都是无力滚落的箭枝。
居然以两人之力,就挡下了秦军箭阵!
“我亦不知,但他似乎不是赵人。”
流水先生说完之后,仍然喃喃道啊:“好强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