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月色下,辽阔的战场上,正在前方拼死作战的普通武士想要验证居于阵后的统帅是否死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回首遥望,高地上那杆象征着塔特都、沃多夫两领数百年武勋和荣耀的战旗,突然消失却是清晰可见。
冷兵器时代,战场上统帅的旗帜倒下,几乎等同于失败,如果不是战局全线溃散,就必然是出现了万分严重的意外,所以在不能仔细思考,全凭本能行动的战斗过程中,几乎只是瞬间时光,大部分作战的塔特都、沃多夫两领战士便相信了耳中听到的那不知是谁说出的传言。
本来就因为杀戮变得滚烫的血液,一下子被一种无法描述的愤怒和惶恐引发至沸腾,联军武士开始疯狂的咒骂道:“西洛里亚人,卑鄙的西洛里亚人折辱了沃多夫人的光荣,用诡计谋害了子爵大人,根本不配称为战士…”;
“杀死他们,杀死这些卑劣的丑类,塔特都人将用‘铁’和‘血’洗刷屈辱,击败‘西洛里亚’的一切鬼魅伎俩…”;
“不胜则死,沃多夫人、塔特都人,让我们联合起来冲垮西洛里亚人的战阵,砍下他们统帅的头颅,为两位子爵大人复仇,不胜则死…”,更加的不再顾忌自身危险,攻击起近旁的敌人来。
而已前线渐渐丧失理智,越来越深陷死战的武士相反,塔特都、沃多夫两领战阵后的高地上,渐渐回复冷静的众多‘沃多夫’、‘塔特都’将领和参谋官,居高临下望着慢慢滑向失控边缘的战场,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一种惊恐的感觉,但想要阻止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毕竟军队统帅,同时也是领地领主在战场上阵亡后。士兵牺牲性命也要复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时除非有更强力的大人物命令撤军,否则很难停战。
不过就这么放任战局溃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连累整个领地因为没有武装力量守卫,最终倾覆也不是办法。沉默良久,战役副官艰难的开口说道:“这么惨烈的战况,就算我们能战胜西洛里亚人,未来也不过是同归于尽的结局而已。
为了‘塔特都’、‘沃多夫’传承百年的…”,话未说完却突然哽住,原来竟有一只长矛被飓风裹挟着穿越了半个战场,刺穿了他的脖颈。
一支沉重黑铁铸造的,一人多高的刺矛飞越数千步的距离。刺杀了战阵后的统帅还可以用灾难般的巧合来解释,但这种事情接连发生两次的话,代表的意义却变得完全不同。
塔特都、沃多夫两领阵后高地上重新回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又过了良久,才有个头发花白,身姿英挺的参谋官声音干涩的决然说道:“不对,情况不对,我嗅到了阴谋的气味!
沃多夫子爵大人和埃奎里斯副官的死绝不是偶然,有人在因势利导的策划着一切,我们应该马上和西洛里亚人停战…”。他的话才刚说到一半,第三只长矛便从天而降,将其连同骑兽一起钉在了地上。
接二连三。肆无忌惮的暗杀已经完全证明了,有一只幕后黑手,正主导着‘塔特都’、‘沃多夫’联军和西洛里亚大军战争,而且此时诡计应该已经到了最后收尾的部分,所以他已是毫不在乎被人发现端倪。
一股被愚弄、戏耍的悲愤心情,参杂着一种莫名的绝望在塔特都、沃多夫两领战阵后端高地上的所有罗曼高级军官心中升起。
第三次沉默后,开始有人失去理智的嘶吼道:“谁,是谁,是谁这么处心积虑使用这么卑劣的诡计。先要灭亡我们沃多夫人!
你不会成功的,绝不会…”。之后便被第四根顺风而来的长矛夺去了生命。
于此同时,飞翔在空中。一边拨动着手指牵引着飞矛将一个又一个联军统帅、将领、参谋官杀死;
一边凝视着已经是一片疯狂混战场面的战场的张黎生,则用嘴巴越来越快的喃喃自语着,“三万两千七百五十一、三万两千七百五十二…”,声音的速度早已远远超过了正常人耳朵所能接收的音频的极限。
数到超过六万时,他突发感慨的点了点头,停下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赞叹的表情,“减员已经远远超过一半了。
真是难以想象在冷兵器时代,竟然有一场战役激战的时间超过二小时,死掉六成的同伴,还能保持斗志不崩溃的战士,不过熬到这种地步,他们应该也已经达到极限了…”
说着张黎生缓缓下降,飘向战场,此时恰好乌云散去,皎洁的明月当空撒下丝丝月光,将他那悬浮于半空中的矮小身影,投射在地面上,显示出一个漆黑而巨大的恐怖阴影。
“继续愚弄你们这些死战余生的罗曼勇士,让你们在现在这种精疲力竭、伤痕累累的情况下,滚在地上,用牙齿分出胜负实在是太残忍和不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