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吉尔的视线,看着被财团关系人士所包围的报丧女妖。利迪握住扶手的力道变强了。
就算不这样做赢不了独角兽也一样。会想为了这样连心都可以不要,那不是驾驶员的思考方式。倒让我觉得像是被偏执缠身的小鬼在一头热,不是吗?
所以又怎么样?
被戳中的胸口感到刺痛,让克制自己不去回应的理性被遗忘。没有让不小心说溜嘴的利迪视线逃脱,奈吉尔用强硬的语气说:这让我很不爽。
同一个部队居然有这种家伙。
那么,你就在我背后开枪好了。我也尽力做到最好了。就算做法不同,也没有道理要被你抱怨。
把灵魂卖给机械是最好的做法吗?
驾驶员没有那种头脑去环顾全体不是吗?要说是机械,我们本来就是机械了。为了打倒敌人、抹杀吉翁而被雇用的机械
这只是藉口!
咆哮的同时,奈吉尔抓住利迪的肩膀,将他拉近,并以抓住的扶手为支点,确保了无重力下的重心。面对奈吉尔这样的举动,利迪无法抵抗地从地板浮了起来。
无法去选择局面的话,最后就只能靠自己的头脑下判断,这是驾驶员能够做的。现在的你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是什么让你这样子的?你是为了什么
是独角兽啊。我只是为了打倒他,阻止机密流入新吉翁的手中。上尉你也会害怕吧?
什么?
你也害怕独角兽。想要否定会害怕的自己,所以追他追到了宇宙。我了解你的心情,的确这不是开玩笑的。被新人类这样毫无可信度的东西否定掉自己的全部能力
沉重的声音响起,视线横向流逝。自己被打了,脑子在理解到的瞬间发热,利迪感觉到撞上墙壁的痛觉,立刻弯起身子。
没有去看漂在空中的血粒,他握紧拳头踢向地板。每个人都随口乱讲,把我踏在脚下。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却已经受够了批评。心想管他是不是长官,对奈吉尔的脸部出拳的同时,有人大喊一声慢着,下一瞬间,拳头传来打在肉上的沉重冲击。
cha进来的人影,在呆呆地睁大双眼的奈吉尔面前步履蹒跚。手扶着墙壁,亚伯特撑起被打飞的身体。真是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压住变红的脸颊。摇摇头,他对呆站着的奈吉尔看了一眼,然后往自己瞪。一时之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利迪眨着眼回看那张肥厚的脸颊。
请不要有这种举动啊,奈吉尔上尉。财团的专属驾驶员要是伤到了就麻烦了。
差点受伤的好像是我呢?
故意挨少尉殴打,再以污衊长官的罪名告发他;把他拉下报丧女妖,这就是你的计划吧?
自己连想都没有想过,是这样的吗?奈吉尔没有看向利迪质疑的目光,他将困窘的视线移往别处。
我懂了。意思是你们有做好觉悟是吧?利迪少尉,以及亚伯特先生。
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亚伯特浮现以往那嘲讽的笑容。回以一秒不到的苦笑,奈吉尔无言地看了利迪一眼,便离开了现场。等那几乎及肩的长发消失在区域的出口,亚伯特才松了一口气。握住隐隐作痛的拳头,为什么利迪看着他的侧脸问道。
就如我所说的。不能失去报丧女妖的驾驶员。
没有转过头来,亚伯特蹬了地板。我可不想白白挨揍,你安分一点。说话的背影远去,感觉到脸颊的疼痛加剧的利迪,被一直压抑的感情给反制,产生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亚伯特,以及奈吉尔,看起来都像个大人。累积着没有宣泄出口的冲动,独自一人闷闷不乐的自己简直无可挽救地悲惨。羞耻与自责的愤怒爆发,化为慢着的声音爆开来,之后他一秒前完全没有想过的话语突然脱口而出:
强化我吧!
呆住的不只是亚伯特,利迪自己也一样。亚伯特停下,转头问:你认真的吗?看着亚伯特的视线,利迪用眼神加以肯定。这种状态下赢不了独角兽、也操作不了报丧女妖。与其什么都做不到丢人现眼,倒不如追认自己冲动的言语浮现在心中,用探索内心的眼神回看的利迪,却因为亚伯特突然发笑而愣了一下。
别闹了。精神面的强化措施,是要引出当事人的劣等感,转化为对敌人的战意。现在的你只会自我毁灭。
我只是想
而且,要是有这么方便的话,我自己就去试了。如果靠光药物跟洗脑就能强化心灵的话。
意外的话语打断利迪,亚伯特背向了他。真是奇怪。自嘲的声音渗出,让MS甲板的喧嚣声一时之间都听不见了。
在迦楼罗上面临死亡的时候,我想起来了。我想,财团后事可以托付给巴纳吉十年多前,我的确听过父亲这么说。
父亲,这句话刺进脑海中,让意想不到的人际关系刻进利迪的记忆中,可以提及财团继承人的父亲,也就是卡帝亚斯毕斯特。亚伯特若是他的亲生儿子,那么他与巴纳吉是
自从母亲因心病过世之后,我就被寄在全住宿制的学校。会不小心听到这句话,是大学毕业时我回到家中。虽然父亲把没有入户籍的女人带来家里,还生了小孩这件事,我是知道,不过对一个之后准备学习财团工作的年轻人来说,这事情带来的打击是满大的。
与玛莎的关系是在那之前就开始了吗?心里想着,不过利迪又想到这一点都不重要,于是他的视线从亚伯特背上移开。不论原因是什么,就是有这样只要走错一步,就永远再也搭不上边的脆弱亲子关系。他自己也没办法与父亲好好地面对面了
不过,我却长期忘了这些事。父亲那以坚强的自己为基准,缺乏对弱者顾虑的个性使得母亲自杀。我一直以为我对父亲反感是因为这样,听到巴纳吉林克斯这个名字,直到有人提起关系之前,我都不认为他是与我有关联的人。大概跟他一样,我也无意识地封锁了自己的记忆吧。
可是,我的心跟身体却还记得。所以知道父亲要把盒子流出去的时候,我用我的这双手
亚伯特看着举到胸前的手掌,慢慢地握住。他那双手做过什么,对于在工业七号亲眼看过他神秘行动的利迪来说,大概可以猜到了。感觉到冰冷的空气拂过,利迪看着眼前无可依靠的背影。完全忘记的记忆,却在心中盘根错节,决定了现在的自己。亚伯特继续说着上让放松的手掌漫无依靠地漂浮。
而将这一点以人为操作,便是强化人的洗脑。这样是得不到强韧的精神的。与其想这些无聊事,不如去习惯报丧女妖你跟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控制状况的力量。只要打倒独角兽就可以得手。好好利用你现在的立场吧,我也会利用你。
说完,背影踹了地板,亚伯特这次确实从利迪眼前离开。跟自己一样红肿的脸庞穿越门口而消失,原本那隔绝的空气再次包围维修窄道。联邦政府与毕斯特财团百年的盟约,就这样在自己这一世代被更新了。只能接受改变中的现况,没有其他办法的利迪,目光不知不觉被立在甲板一隅的报丧女妖所吸去。
现在所需要的,是控制状况的力量夺回被夺走的事物,肯定自己选择的力量。不论做什么米妮瓦都不会回来,这一点自己也很清楚。可是他告诉自己盒子的问题跟那是两回事,利迪继续凝视着黑色的机体。当驾驶员想要往更深处跨进一步时,报丧女妖只是用没有表情的脸孔看着对面的墙壁。
※
通告全舰,我是舰长。接下来我们即将基于拉普拉斯程式所指定的座标,对L1汇合点进行调查活动。调查队各员依序出发。全舰加强对空监视。
奥特舰长的声音在开放回路响着,MS甲板开始抽出空气。看到AIR的显示板闪着红光,接着听到美寻的声音RX-0,请上弹射器。等你的好消息喔,巴纳吉。,巴纳吉回答了解并稍稍踏下脚踏板。
右手拿着光束步枪,背部包包背着护盾的独角兽,离开悬架开始前进。将脚跟底的勾子坎进甲板的凹槽,每走一步,有如地鸣的振动便传到驾驶舱,感觉得到辅助席上的奥黛莉身体有点紧张。踩着踏板的右脚多了令人不快的重量,让巴纳吉歪着嘴巴。康洛伊给的自动,正塞在足用皮套中绑在右脚踝上。要说这是驾驶员的标准装备也没有错,不知道奥黛莉会不会在意?想往右边的辅助席看去的巴纳吉,因此让站在甲板一隅的辛尼曼等人进入他的视野,而有一股无法呼吸的感觉。
穿着从葛兰雪拿进来的民用太空衣,从维修窄道上看着自己的黑色瞳孔一股无法压抑的冲动突然涌现,巴纳吉在通向弹射甲板的升降梯前让机体停止。巴纳吉?奥黛莉叫着他。回了一句我马上回来,他打开舱门的同时跳出驾驶舱。
船长!
与舱内的空气一起被吸到外面,巴纳吉大声呼喊着并漂向维修窄道。由于正在出发作业中,无线电的声音交错,就算大声呼叫他也不见得能够听到。不过巴纳吉还是喊出声来,而辛尼曼似乎也听到了。他一瞬间似乎吃了一惊往后退,随即透过扶手伸出手来抓住巴纳吉的肩膀,拉到维修窄道上。巴纳吉飞也似地扑进辛尼曼怀里上让双方的头盔接触。
船长,感谢你肯相信我们。
你你突然讲这做什么啊?
我总觉得还没好好跟你道谢只是这样。拜托你们看家了。
一瞬间,辛尼曼用仿佛可以射穿人心的视线透过护罩看着自己,也许他已经看穿自己心中的那一丝疙瘩。用双手抓住巴纳吉的头盔,满是胡子的脸这次自己靠过来,我们才要拜托你。安稳的声音让双方的头盔共振。
你得平安回来。要是公主受了那么一点擦伤,你就等着小命不保吧。
黑色的瞳孔中带着坚强的光芒,就像在非洲的沙漠所仰望的星星不会夸示自己、也不会指引道路,在头上不断闪耀着的星星。那必定是只需要在那里便能使人安心,有着人类肌肤温暖的星星。这个人不会背叛自己。在最后的关键一刻他无法舍弃人心,自己已经数次看到他这种样子了。只是杞人忧天,确认过之后心中的疙瘩也消失了,巴纳吉说了一声了解,离开辛尼曼。对旁边的布拉特也轻轻地挥了手,对维修窄道的扶手用力一踏上让身体一直线地流向独角兽的驾驶舱。
巴纳吉你在干嘛!?还在出发中耶!
坐回线性座椅,美寻小姐的怒吼刺进耳朵。非常抱歉!一边回答一边关起舱门,巴纳吉让独角兽前进到升降梯,并且也对辅助席的奥黛莉说了声抱歉。也许是察觉到了些什么,奥黛莉轻轻地摇了头露出微笑,可是眼神马上又垂下去了。在升降梯开始上升而传来的震动之中,从内部渗出来的阴影覆盖了头盔下的脸孔,让驾驶舱的一隅滞留着外人所无法介入的气氛。
位于船体中央的第一弹射甲板,已经在真空下了。走下升降梯,巴纳吉让拖鞋状的弹射装置与独角兽的脚接合,透过开放的闸门看着宇宙。正面是可以看到月球的L1宙域,L1汇合点像污染月亮的一点污点一样横在眼前。这次就是最后,或者在接下来的想法出现前握住操纵杆,巴纳吉对奥黛莉说了声:要出发啰!
会有出发的冲击感,注意喔。
没事的。之前我有跟利迪少尉一起出击过。
淡淡地陈述事实的声音,让他似乎想起了遗忘未做的功课。通路净空。RX-0,请出发。被美寻随后响起的声音驱使,巴纳吉没时间反刍利迪这个名字,便回答了解。现在去想也没办法处理,而且还有问题更应优先处理。从脑中消去那曾在地球大打出手的面孔,与奥黛莉眼神交会之后,他用当下不会回头的目光看向前方。
独角兽钢弹,巴纳吉林克斯、
米妮瓦萨比、
出发!
两人的声音唱合着,同时线性驱动的弹射器起动。仍然大破的左舷弹射甲板从旁边流过,从舰首突出的的滑翔甲板自脚边消失,全景式荧幕上的画面成了宽广无垠的虚空。忍受全身血液绕到背后的不快感,巴纳吉先确认了与拟阿卡马之间的雷射通讯回路,之后用AMBAC驱动让独角兽横向一回转。反应速度、操纵感觉、都没有问题。从预备资材中新调度的步枪与护盾,也与机体相当顺应。知道补修好的机械臂没有问题之后,没有重力与空气抵抗力的宇宙空间对他就像是早已熟悉的庭院,身体充满了有如满足感的感觉。横向回转着机体喷出喷射光,独角兽划出直线的轨道朝指定座标飞去。
接着94式喷射座从拟阿卡马出发,载着两架洛特的平板状机体跟在独角兽的后出发。载着康洛伊等人的洛特,其工作是先抵达L1汇合点对设施内外进行调查与观测。听好了,巴纳吉。不管是多么细琐的小事,要是有异状就要报告喔。对康洛伊的叮嘱,回答了解了。请ECOAS的各位多指教。的巴纳吉,不再去在意绑在脚踝上的。我们先走一步。往灯塔直线前进。说完这句话,94式喷射座拖着喷射光从旁边越过。
等着那点光点溶入星光之中,巴纳吉呼了一口气。用惯性飞行飞到目标还要五分多钟,L1汇合点的座标是固定的,这段期间只要放任机体自己行进就行了。没事吧?回头看向奥黛莉,巴纳吉脱下了头盔。虽然这违反规定,不过为了不让声音传入开放回路不得不如此。以目光催促,奥黛莉露出了解的表情,也脱下了头盔。深深地呼气的声音在巴纳吉耳边响起,这叹息声正证明了舰内的气氛带给她多么大的压力。
紧急呼叫会传进终端机的喇叭。可以松一口气。
我的表情有这么紧绷吗?
那张充满意外的表情相当可爱,巴纳吉用微笑回答她。是吗奥黛莉稍微缩了缩下颚,她看向了旁边的宇宙。用CG重现的宇宙空间颜色偏蓝,没有让人足以转换心情的深度。那张好像在责备自己修行不足的侧脸,马上就被松懈的空白所涂满,感觉得到刚才看到的阴影又盖上了那消瘦的白色脸庞。
为了看清那阴影的真面目,可能的话还想除去它而制造的两人独处时间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想说的话应该有好多,不过却没有一个成形,过了数秒的沉默,巴纳吉看向了正面。
仔细想想,自己对奥黛莉一无所知。包括兴趣跟嗜好,连生日都不清楚,可是却觉得已经互相了解,那是因为什么?上一次像这样两人独处,已经是好久之前,而且寥寥可数,巴纳吉在一阵迷惑之后再次看向奥黛莉。可是奥黛莉你啊的声音,与那个的声音撞在一起,让人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巴纳吉的头脑被空白支配,让他连要说什么都忘掉了。
被从极近距离回看着他的翡翠色瞳孔压倒,难为情地移开的目光再次看向正面。只有发电机驱动音的沉默再次降临。之后,巴纳吉,你相信吗?打破沉默的声音由奥黛莉发出,巴纳吉的目光看向了她的瞳孔。
我们新吉翁与联邦的人们,真的可以和平相处吗?
这感觉就像原本想慢慢抽出重物,却一下子就承受它的重量一般。被真挚的目光注视着,这次没有移开眼神的巴纳吉慎重地回答:结果已经显示了,这样不行吗?
无关国家与军队,每一个人都应该有自己所感觉到的世界。大家相信了你的话
结果还没出来。面对拉普拉斯之盒的话,不知会怎么样
奥黛莉
在地球,寄身于利迪少尉的老家之际,我看到了许多事物。
背对着看起来只有网球般大小的地球,奥黛莉的视线看着不属于这里的某处。巴纳吉只有无言地看着她的侧脸。
地球居民在想些什么、地球居民怎么看待。创出联邦这个系统的人们的思念、吉翁所留下的那无法抹灭的伤痕就算有这些知识,不过有这样的世界,并去体验他们的生活,这是米妮瓦萨比的立场无法做到的。让我了解之前我所知道的世界,有多么地渺小。
淡淡地微笑的表情,让人联想到自嘲这句话。不忍再看下去,巴纳吉低下了头。所以,不能被自己一个人的狭隘价值观所囚禁。不分联邦与吉翁,要用更宽广的目光去重新看待世界,我是真的这样想。可是说不定就连我自己,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况。人在地球的时候,我也数度这么想过,我无法与这些人互相理解,找不到与他们之间的共识
不安。可以用这一个单字去囊括的阴影从她细弱的肩膀渗出,握住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对自己的行动无法肯定的不安感。即使如此她还是必须努力地虚张声势,装得像是非常肯定的压力,以及或许欺骗了大家的自责之念。这一切变得浑然一体传来,与自己心中对未来的不安共鸣的同时,巴纳吉也感觉到奇妙的安心感在心底扩散。
被这翡翠色的瞳孔所魅惑,用再一次见到她支撑着自己知道这一切并没有错的安心感。她有这样的价值。不是身为米妮瓦的她,而是有着不安与迷惑的奥黛莉这个身心,对自己才有无以取代的意义。只要确信她的出发点没有错误,自己对要接受现状这点并没有异议,对未来也只能做好心理准备而已。只要与她在一起总是有办法的,巴纳吉突然想肯定毫无根据这么相信着的自己。
我也在地球看到很多东西。
面对终于再次相会的奥黛莉伯恩,巴纳吉说道。奥黛莉微微抬起头,用在工业七号所见过,那充满自然感情的瞳孔看着自己。
在沙漠差点遇难,让我似乎了解人类为什么沉迷于破坏地球了。要在自然之中活下去,人的身体实在太脆弱了。自然保护活动家所说的自然,不过是对人类有利的自然,而大部分是无法相容的。只要人类还是想活得更好的生物,那么就无法避免与自然对立。应该说,对人类来说这才是自然的。
有人说过一样的话。一切都是出自人的善意
我也这样想。宇宙世纪,也是出自人的善意。宇宙居民所说的地球圣地主义这把地球当做故乡保存的运动,一定少了这方面的体验,太偏理论了。然后宇宙居民,也无法从本质上理解宇宙居民在宇宙得到的自然观。
宇宙居民的自然观?
我在想新人类是不是就是这样。为了填补太过广大的空间,必须扩大人类的感性这种想法,不实际在宇宙住过是不会有的吧?
脸上充满意外地眨动眼睛之后,奥黛莉点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拾起在脑中酿成的思考片断,巴纳吉接着说下去。
而且,又有可能把人往宇宙丢弃,这个弱点在的话,地球居民更不会接受宇宙居民的思潮。宇宙居民也无法舍弃留在地球的人们都是特权阶级,这种扭曲的想法,所以才会做出丢下殖民卫星这种极端的事情。没办法有共识是当然的。重要的是,去理解双方是活着不一样的世界的。就像你说的,自己生长的场所是无法改变的。承认互相都活在不完全的世界,并且找寻接近完全之路的话
接近完全之路你是说那就是新人类?
照吉翁戴昆的定义去想的话。就这意义来说,还没有真正的新人类诞生。虽然我希望至少已经站在入口了。
足以托付盒子之人真正的新人类。不管父亲的想法如何,不是神的人不应该下这样的判定。独角兽内藏的系统也只是靠着机械式判别人工物的强化人感应波,没有能力去判定真正的新人类吧。就像漂浮在原始之海的单细胞生物,没有办法去预期到亿年后的生命进化一样。
宿命没办法改变,可是命运可以改变。现在的自己不是一切吗。自言自语着,奥黛莉看向了看起来比篮球大一圈的月球。脸上那拮据的不安阴影,多少消去了一些。跟我们一样啊!巴纳吉接了她的话,也看向正面的月球。
可以移动星球的精神感应框体、或是可以改变世界的拉普拉斯之盒。知道这样的东西或许真的存在的话,就会觉得同是人类真不该在这种时候争执。
是啊。这是
现在虽然还只是在拟阿卡马里面,不过像船长这样的人,都相信了可能性。联邦与新吉翁地球居民与宇宙居民的和解,是有可能的。说不定盒子的解放会成为这项契机。
想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低下头去的奥黛莉脸上再次出现阴影。当然,这是带有我的希望性的观测。巴纳吉连忙补充,然而她突然抬头,让翡翠色的瞳孔一下子近在眼前。
我也想这样相信着。
她不安地伸出手,抓住巴纳吉的上臂。强劲的力道透过驾驶服的布料传达而来,让巴纳吉感到心跳加速。让我相信响起的声音,是现实的声音,还是共振的心底深处所响起的声音呢?无法加以判断,目光被眼前的双唇吸住无法动弹,他不知不觉移动的手叠在奥黛莉的手背上。
时间停止,就好像两个人以外的一切都消失了一样。闻到头发飘来的甜蜜香味,巴纳吉闭上了眼睛。摒住呼吸的奥黛莉脸接近到几乎碰上,从那传来的些许热度刺激着鼻腔。预感到嘴唇触敢的头脑麻痹着,无法做出任何思考的瞬间,碍耳的呼吸声突然响起,让几乎融化的身体突然僵直。
离指定座标还有T负六十。两位,差不多该开无线电了。
跟着响起的是康洛伊那仿佛看到一切的声音,让他体验到了所谓脸上喷出火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巴纳吉马上看向正面,用有点高的音调回答了解。他没有勇气与急忙端正坐姿,戴回头盔的奥黛莉目光交会,视线只能逃向已经可以用肉眼辨别形状的L1汇合点。反射着遥远的太阳光,雪花结晶的形状闪着光芒,宇宙的灯塔即使在这空荡的时候,仍然在虚空中划出精致的几何学图案。
好漂亮奥黛莉说着。放弃去搭些符合气氛的话语,巴纳吉的目光移向仪表板上的座标计。确认那逐渐接近于零的数值之后,检查各系统的动作状况。拉普拉斯程式没有起动的征兆,短时间里只剩下尴尬的气氛留在驾驶舱中。
(****167)
※
ECOAS920,确认抵达目标。RX-0接着进入指定座标。
有首相官邸的先例,不要看漏了各感应器的些微变化。电波、磁波、放射线,不知道来的会是什么。
带着兴奋的奥特舰长声音结束的同时,从喉咙榨出来的声音传进耳朵,压在手腕上的抵抗感一下子消失了。
松开扼在喉咙上的手腕,推开了那从背后压制住的身体。辛尼曼抓住开始漂浮在走道上的警卫队员衣领,将他拉进仓库,并压进堆积如山的纸箱暗处。这是第二人真是容易。虽然心中感到一丝犹豫,但是身体却记得该做的事情。别班的亚雷克他们,现在也只是想着如何结束而行动的吧。与把第一人用细铁丝绑起来的布拉特眼神交会,点了点头,辛尼曼从警卫队员的腰间拿走了无线电。一旦开始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反刍着浮在心中的话语,他将无线电拿近嘴边。
一如预定。
喀叽、喀叽。表示了解的杂讯音振动着无线电,传来一切都照流程进行中的消息。背对着正在捆绑第二人的布拉特,辛尼曼将强化塑胶制的公事包拿在手边。从葛兰雪拿来的公事包,放了航海记录的船长用的私物,当然也受过检查。可是这艘船的成员到最后还是没有发现,这公事包的扣具及密码锁分解后会成为小型的零件、把手会成为枪身的构造。
其他鱼目混珠拿进来的火器,数量只有五把。在压制舰上的武器仓库之前,必须只靠这些解决事情。再次确认时机是胜负关键,辛尼曼埋首在的组合上。把捆绑起来的第二人压进纸箱堆中的布拉特,用不知道是否是逞强的口气说:真是的,居然这么没挑战性。
接下来,就看公主跟小鬼怎么行动了
撇过来的视线,问着这样好吗?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们是新吉翁的军人,这里是联邦的船舰上。我们没办法去想更多,也没有必要想。不用担心。辛尼曼回答,拉动了组好的小型滑套,确认瞄准器的状况,吹散积在弹膛的灰尘。
公主她呀,比我们想像的要成熟多了,跟那个小鬼不一样。
先前从驾驶舱跳出来,像小狗一样飞扑过来的那张脸在脑海中闪过。没有办法,我们和你,住的世界不一样。把装有六发25mm子弹的弹荚装上,姆指压上滑套锁的辛尼曼,藉着解锁的手势赶走了脑海中的残像。初弹装入弹仓的声音震动了仓库的空气,微微地压挤着吞下罪恶种子的胸口。
※
有如宝石饰品般优美的L1汇合点,却也有毫无情调抵销了美感的部位。就是纵贯中央核心区域的稳定用缆绳,直径十公尺,总长七公里的粗大线段,从雪花结晶的两面拉出一直线。
为了定位在重力均衡点的中心,必须要相对应地接受两个重力源地球与月球所发生的引力,向各个星球延伸的缆绳功用就有如铅锤。从地球的那一边接近L1汇合点的独角兽,沿着缆绳接近雪花结晶的核心,抵达了指定座标宙域。
指定座标所示的范围,包含了以L1汇合点为中心的直径一公里多的空间。在宇宙来说这可是极为渺小的空间,巴纳吉让机体与L1汇合点的相对速度降到趋近于零,慎重地开始跨越座标宙域。抵达之后已经过了三分钟,独角兽的机身并没有发生变化。各个系统维持正常,拉普拉斯程式也保持着沉默。
果然,条件还是要发动NT-D才行吗?
也许是这样啦不过在首相官邸那时候,只是接触就产生变化了。
回答着左右张望的奥黛莉,巴纳吉看着仪表板上的时刻显示。已经过了四分钟,这么地没变化也很奇怪。该不会看漏了什么吧。
康洛伊先生,内部的状况怎么样?
就是个无人的废墟罢了。太阳电池的动力还活着,不过大半的机能都死了。从调查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变化。
从十分钟前就登上L1汇合点的两架洛特,一架从港口进入核心区域,另一架在调查从这里看起来是死角的月球那一面。现在的太阳在地球方向,所以要探索月球那一面只能靠月光。洛特现在大概正变成MS型态闪着肩部的探查灯,在太阳能发电板上慢慢地移动,不过位于地球这一面的独角兽没办法看到它的样子。侧眼看着滞留在港口旁空荡的喷射座,巴纳吉让机体移动到稳定用缆绳的根部。近距离看到的L1汇合点,大小可不是船舰的等级。虽然没有到殖民卫星那种程度,但也是有可以当做临时港口作动的规模,堪称是宇宙的小岛。
无计可施。别说是盒子的内容,自己连它的大小都没有概念。没有任何指示,要从这里面找出盒子,就像是要从稻草堆中找出一根针一样。虽然知道没用,不过巴纳吉叫出事前输入的L1汇合点构造图,凝视着那3D的模组。不能变成钢弹吗?在达卡就是这样才解放情报的吧。康洛伊说道。没办法那么自由变形啦。正在回答时,巴纳吉。奥黛莉急迫的声音响起。
既然是你的父亲计划出来的,我相信不会那么一面倒。但是,万一盒子是会带来灾厄的东西的话
手碰着头盔,暂时切断无线电说话的那张脸,无法只用认真形容。与她那几乎可说是带着杀气的目光交会后,我知道。巴纳吉回答。
到时候,就破坏它吧。不要让它落入别人手中。
从想要知道盒子的真面目想找到答案之时,就放在心中的话语。看着微微叹息的奥黛莉后,巴纳吉仰望有如一面墙壁堵住视线的L1汇合点,可是,我不觉得是那样。他说道,并轻轻踏下踏板。
看如何使用,也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的东西没错,是看使用的人。他为此,还特地做了区分出新人类的系统。
离开核心区域,让独角兽移动到雪花结晶的最外缘。远方通过的民用船航海灯,化为闪烁的群星从脚底流过。从行进方向看来,应该是从月球往地球的船吧。在连结地球与月球的航道上行驶的船只,毫无例外地都会掠过L1汇合点的附近。
盒子的真面目,以及抵达它的路途,一定是更加单纯的
凝神看着头上,可以看到有一群闪烁物放着比群星更强的光芒。那是殖民卫星群的光,绕行L4共鸣轨道的SIDE2。绕行L1轨道,昔目的SIDE5暗礁宙域,以及在那之中的工业七号,现在都不在视野之内。
从工业七号开始,最初是首相官邸拉普拉斯的残骸
宇宙世纪开辟之地,因为爆炸攻击而与当时的首脑们一起被破坏的拉普拉斯。巴纳吉想起在那里所听到的演说。百年以前,在西元的最后一晚联邦政府初代首相的声音。与被残酷地破坏掉的残骸群一起,述说着过去
接下来是达卡。地球联邦的首都
在热沙之中耸立的宇宙世纪曼哈顿。联邦这个系统的坚强与脆弱都在那里出现。化为划破皮肤的沙岚而吹袭的马哈地的疯狂、罗妮的鲜明。民族与宗教,无法镇下的业障在锅底翻滚着,在灼热的大地严然屹立,现在的象征
然后,现在看得到的是什么?父亲指定这里,是想传达些什么?巴纳吉让独角兽遨游在虚空之中,环顾了周围的空间。切掉CG,将宇宙的实景投影在全景式荧幕上,配合慢慢地回转的机体再次看向四周。
被一片漆黑所包围,变得昏暗的驾驶舱,被L1汇合点反射出的白色光芒所照亮。不行,还是不懂。就算被判定为新人类,但毕竟只是人类的自己只能看到眼前所见的东西。告诉我吧,巴纳吉在心中喊着。如果残留思念是真实的,并且就寄宿在这架独角兽的身上的话,那么现在便指引我道路吧。
你说过要展示人之所以为人的温柔,这是上到宇宙的人类的职责。拉普拉斯的亡灵,初代首相也说了同样的话。那是善意吧。是在苛刻的现实里,与不合理的事物奋斗之下所编织而出,为了让人类保持人性面貌的善意吧。在寻求盒子的旅途之中,自己看到了世界真相的一角。看到了善意与恶意混杂得无以分辨,挣扎地追求着光明的世界样貌。接下来的才是真正重要的,对于活在善意所产生的可能性下、并且靠此存活的自己下一个应该注目的事物。将过去与现在纳为血肉的身体,下一个应该面对的东西
噗通一声,沉重心跳贯彻全身,震动了驾驶舱。自己的心跳,独角兽的心跳,两个合而为一,每一次的脉动都让巴纳吉感觉到自己的五感扩张。让他不断地感觉到神经通到了机械臂的指尖、脚部装甲的脚尖,扩张到MS大小的五感朝四方扩散而去。
脚边是地球,头上是月球。然后在眼前的,是有无限空间的宇宙。从行星诞生的生物们,下一个应该前往的未开之新领域。虽然现在还局限在地球圈这个小小的地方,可是这空间就开放在人们的眼前。等着人们用人类的温柔与力量,去用光芒照亮的黑暗,就在眼前。
也许在拓展知觉,理解如何让思想契合的方法,总有一天连时间都能支配的时候,这个空间在才会在人的面前敞开大门。用不会轻易耗尽的时间、空间以及可能性,去开拓的未知领域。
经过了过去,直到现在人类站上的出发点。宇宙与行星,还有人。三位一体所呈现的无限未来。
我懂了,爸爸。
不知不觉流露出的话语化为光,让额头爆出形似神经细胞的薄弱闪光。那道光化为V字形的剑型天线向左右张开,接着让滑动的装甲间流露出精神感应框体的磷光,虚空中出现变形成钢弹的躯体。
而他只不过是作出把闭起的眼睛睁开,这么自然的动作而已。巴纳吉!?奥黛莉困惑的叫声刺激着现实的听觉,将巴纳吉的知觉拉回到坐在线性座椅上的渺小**中。
NT-D的讯号闪烁着,化为钢弹的机体线图映在状态画面上。想确认奥黛莉是否没事,才发觉自己被保护头部的拘束器固定住头部的巴纳吉,在心中想着:不用了。拘束具解除,重获自由的**差点从线性座椅上浮起。就这么扭身想转向辅助席的同时,全景式荧幕上映出的数个星点辉度增加,延伸出的光轴如同在描绘星座般开始互相交织。
就像是天文台、也像是从内侧仰望急速发展的脑部。闪烁的群星被各自的光轴所连结,画出了分不清是星座还是神经系统的图样,每一区闪着不同的对照标色。地球、月球与殖民卫星群。正想对照时间检查各自的位置,并确认身在指定座标的机体状况时,独角兽钢弹自己动了起来,改变身体的方向,将它的主监视器定向虚空中的某一点。
从群星延伸出的光轴沿着全景式荧幕画出弧线,指示着正面的红色光点。无数的光轴如同被红色光点吸收般消失,只留下一个指定远方座标的光点,紧接着旁边浮现出La+的红色标记。
巴纳吉
看着超乎想像的座标资料,奥黛莉呆呆地低语。巴纳吉点头,没有错的声音从干凅的喉咙中榨出。
这就是最后的座标拉普拉斯之盒的所在地。
奥黛莉那搭在肩膀上的手抖了一下。摇摇头,巴纳吉勉强让被光点吸引的目光移动,并且伸手去碰头盔确认无线电没有中断。康洛伊队长、拟阿卡马!盒子的最终座标是他一股脑要开口的瞬间,从脚底刺上来的杀意贯穿了驾驶舱,凶暴地发出光芒烧灼了视线的一角。
比握住操纵杆的动作还早感觉到危机意识的独角兽钢弹自动采取回避行动。同时MEGA粒子弹的光轴发出闪光,掩盖了全景式荧幕,驾驶舱连续传来飞散粒子的爆炸声。
巴纳吉一边将背部背负的护盾装上左腕,一边让机体Z字移动,眼神看向弹道的源头。远方通过的船舰航海灯闪过视野的刹那,从该处喷出第二发光束,护盾内藏的I力场产生器让袭来的高热粒子向八方散去。
挑这种时候!
是联邦,还是新吉翁?挑定混在通行船中袭来的敌人,巴纳吉架起装填了麦格农弹荚的光束步枪。感应到的精神感应装置驾驭着机体,独角兽钢弹为了寻求有利的射击位置而机动着。无痛注射的冲击窜过手臂,内藏在驾驶服装的气囊压迫着下半身,血液被阻止无法下降,让上半身感到一阵令人不快的热度。但是下一瞬间,咕呜!旁边发出一声有如野兽的悲鸣,让巴纳吉感到浑身汗毛倒竖。
奥黛莉!?
转动被压在线性坐椅上的头部看向辅助席。被几乎可以杀人的重力加速度压迫,让奥黛莉上半身后仰,而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不用专用的驾驶服与线性座椅,是无法忍受毁灭模式的高机动性的。巴纳吉立刻松开脚踏板,努力地从意识中切离那逼迫而来的杀气。
MEGA粒子弹擦过动作变迟钝的独角兽钢弹,热波与冲击波打在机体上。在剧烈摇晃的驾驶舱中,持续指着宇宙中一点的La+光点在头上回转,透出红色的光芒时远时近地摇晃着。
※
在瞄准画面上放大的白色机体,被擦过的MEGA粒子弹冲击波击中而大幅地往右晃。就算敌机从镜头移出,也没有必要担心跟丢。对方的动作迟钝,机动速度用追尾系统就可以轻松跟上。
可恶的钢弹,没传说中的厉害嘛。开曼队去对付拟造木马。这家伙我来就够了!
对无线电呼叫着,季利根将光束炮的准星对准白色机体,发电机的出力低落,使高性能萨克在光束武器的使用上受到相当的限制,不过这架特装型有着足以驱动长距离用狙击枪的出力。从母舰古尔托普出发不到十分钟,就碰上这么大的猎物。瞄准那与在纪录影片中看过无数次的吉翁仇敌神似的白色MS,数不清是第几发的光束在L1的宙域中奔驰。
将护盾拿在前方,挡住飞散粒子的机身再次移出镜头之外。休想逃!说话的季利根嘴角上扬,用AMBAC控制姿势并踏下踏板。背部与脚部的推进器喷射,所属于开曼小队的两架高性能萨克,从追击钢弹的高性能萨克特装型脚边掠过。德洛密的MS队也从别的方向开始袭击,可以目视拟造木马拟阿卡马射出了无数的对空火线。
虽然是艘左舷弹射甲板受创的带伤船只,不过火线的数量比想像的还多。无法进攻的开曼队散开,其中一方放出的飞弹在空中炸开,爆出模拟弹完全无法比拟的巨大火球。爆散的伪装陨石看起来有如我方机体,让季利根一下子冷汗直流。
大规模地进攻,把舰的注意力引向舰外。这是拟造木马所发信的无线密码内容,理由是可以推测得到,不过密码的发信者现在身处何种状况下就只能用想像的。其他还有两架的MS要是出击的话怎么办?我们可以撑到密码的发信者行动吗?突然想到这些,让季利根全身发抖,不过接下来他感受到高昂感涨起,让全身血液沸腾的感觉。
这与国防大学互相认识的人,分成红军与蓝军的模拟演习不同。没见过面的敌人、无法判断的状况、预测错误会导致死亡的极限紧张感。这就是
战争吗
低吟着,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记起无处可用的兵器操作法、持续进行空虚的钻研,一切一定都是为了这一瞬间。不断做着不需要提交的作业,并且只是锁进自我满足的金库之中那些日子今天是清库存的时候了。用旧式的机体所培养的技术、直觉,还有韧性。要打下那架钢弹,以证明这一切不是白费的。
面对将虚有其表的机体向左右晃动,逃进L1汇合点阴影中的钢弹,季利根把高性能萨克特装型的推力全开咬住对手不放。用两手撑住与机身长度匹敌的光束炮,等待能源填充完毕后扣下扳机。一直线延伸出去的光束撕裂实战下的宇宙,在钢弹所藏身的太阳发电板上穿出一个黑色的洞。
※
是吉翁共和国!?
复诵的同时,光束擦过舰桥的附近,闪光与震动掩蔽了奥特的五感。没有错!侦测长用不输爆炸声的声音咆哮着。
是姆赛改级的古尔托普与德洛密!以练习舰队的名目,提出远洋航海的申请!
侦测画面上层叠映着姆赛改级的CG,与攻击中的高性能萨克资料。信任登录上的识别资料的话,那么双方都是现役的吉翁共和国用兵器没错。对警戒着联邦与新吉翁追击的拟阿卡马来说,敌人的真面目完全在意料之外怎么回事奥特念着,不过没有人有空回答他,奥特将目光移向了主荧幕。与袭击独角兽钢弹的敌人加起来,高性能萨克的数量共八架。相对的自己这边,能够即刻出动的迎击机只有里歇尔与完全型杰钢两架。就算对手是十年前生产的旧型机,但是被数量压制就没法子了。加上在后面待机的两架姆赛改要是开始舰炮射击的话
现在才后悔怎么会因为没有追兵的气息,就没有事先配置单舰防御用的MS。雷达事先已经捕捉到共和国舰的存在,可是谁能预想到与事态无关的同盟国会突然进行奇袭?用力地捶着舰长席的扶手,奥特咆哮道:MS队,还没出发吗!?没有办法!敌人的攻击太激烈美寻回答到一半,就被脚底传来的爆炸声压过,第一电源室,发生火灾!应急班!反应太慢了!在做什么!充满杀气的舰内无线电对话在舰桥里回响着。
虽然没有直接狙击轮机,但是敌人的攻击可以说是毫无针对性。也没有要击溃对空火线,只是一直反覆进行打到赚到的打带跑。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直击舰桥。发现现况下包括自己在内,没有一个人穿着太空衣而感到一阵战栗的奥特,大声说道:谁都可以,去拿太空衣来!已经叫人去了!蕾亚姆大声地回覆着,脸上被炮火的光芒照出几分阴影。
钢弹在做什么?不能叫他回来吗?
通讯断绝中。他躲进L1汇合点的阴影处,似乎陷入苦战。
叫ECOAS的洛特去援护他。敌人是旧型的MS,不是什么难缠的对手
那孩子没有办法好好应战。
听到蕾亚姆的低语,让奥特吞回了说到一半的话。因为米妮瓦公主也在,所以看着她难以启齿的脸色,奥特感到一阵战栗,并看向窗外在L1汇合点附近炸开的爆炸光。在抗G力不足的辅助席上,曝露在那有如怪物般的机动力下的结果根本不需要想像。对没想到这点的自己咂舌,可是,这样下去当他低语的同时,背后的门在爆炸声中传来打开的气息。
太空衣终于到了吗。太慢了!快点奥特将视线看向椅背之后,却突然失去声音,坐在舰长席上的身体僵直了。那里没有抱着太空衣的乘组员身影。给这一切突发事态致命一击的异常背叛这数天以来小小的进展的异常,忽然之间站在舰桥的门口。
蕾亚姆也倒抽一口气呆立着,美寻与侦测长愣住而停下手的动作。总觉得自从战斗开始之后,各部门的动作就迟钝得很奇妙。反刍着共和**时机过于完美的袭击,奥特领悟了现在所面对的现实,并与站在门口的异常目光交会。视线短暂地交错了之后,被他手上的冲锋枪枪口解开,附着防火帽的黑色洞穴朝自己看过来。
同样了解职责之重的眼神,在枪口的那一端无言地诉说着。抵抗是没有用的,身为指挥官该做的事只有一件紧紧地握住座椅扶手的瞬间,不知羞耻!大叫的蕾亚姆往前踏出一步,奥特想制止她时已经太迟了。轻机枪的枪口喷出火花,在舰桥中产生比窗外的爆炸光更醒目的光芒。
※
从肩膀的护盾中ba出来的光剑,化为斩开黑暗的鲜明光芒直逼眼前。不过对方犯了致命的错误。在挥舞之前,刀刃接触到太阳能发电板上伸出的警示灯,错失了斩击的时机。
过于直线的移动轨道,散漫的状况掌握。要回避很容易,甚至于从旁边用光剑反击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知道这样做的话奥黛莉也不会没事。用护盾挡下斩击的巴纳吉,放弃绕到敌机背后,改让独角兽钢弹往月球那一侧退后。不能喷射推进器,这样的想法让反应变迟钝,没能控制好动作的机体很难看地在空中回转。想用AMBAC重振体势的努力也是白费,机体传来与稳定用缆绳相撞的冲击,巴纳吉,先别管我了!奥黛莉大叫的声音在剧烈震动的驾驶舱内回响着。
好好地战斗!这样下去
蹬了警示灯的柱子转换姿势的敌机高性能萨克特装机从脚边急速接近,并举起手上的光剑。真是千篇一律。虽然知道不会打中,但是巴纳吉还是对着敌机发射光束麦格农。在麦格农弹荚中保持简并态的MEGA粒子被解放,一口气爆发出来的巨大光轴掠过单眼的巨人。弹道上的太阳能发电板被飞散粒子烧得面目全非,在L1汇合点的表面留下了远看也能看到的伤痕,不过这距离没办法只靠冲击波打下对手。巴纳吉让机体接着核心区的最外缘,藏在连接面板的结构材暗处,不过与预想中的相反,高性能萨克特装机并没有张开反击的火线。虽然自己已经在对方射线上,但是携带着长炮身光束炮的机体似乎很慌张地翻身,用直线的轨道滑进L1汇合点的死角。
就在这时,绕到月球那一面的另一架高性能萨克,急急忙忙地用机枪攻击而来。没有去压制正在核心区上的洛特,只是在找机会穴手战斗的这一架高性能萨克,跟停住的那架一样是直线的轨道。不需使用麦格农弹,将光束步枪的枪口对着它牵制的巴纳吉,预测它的回避行动,一起发射头部火神炮。60mm的实体弹火线以扇型散布,采取预料中的回避运动的高性能萨克脚部喷出直击的闪光。虽然马上采取回避行动,可是推进器出力过度,背对的机体一下子就脱离战斗空域了。没有张开牵制用弹幕的概念,也完全忘了与僚机合作。只靠气势压过来的家伙们,难道只看到光束麦格农的威力就吓到了吗?
这些家伙,是外行人
从泄了气的身体吐出这句话。不是机体性能的问题。地球的吉翁军残党,用比那还古老的机体与联邦的最新机体战得不分上下。从结构材的影子中脱出,飞过太阳能发电板上时,那是共和**的机体。奥黛莉开口说道,让巴纳吉再次看向被扩大视窗捕捉到的CG补正画面。
这么说来,那亮灰色不适合实战的机体好像在新闻还是什么地方看过。与联邦宇宙军合同演习云云的新闻影像中,三不五时会闪过一下的吉翁共和国MS。对违反命令的战舰发动攻击,也是基于和联邦的安全保障条约吗?用目光追着与带袖的设计理念、技术落差极大的机体,共和国正打算回问的时候,被米诺夫斯基粒子干扰的无线电传出人声,从杂讯中浮出来的声音在耳边明确地响起。
巴纳吉,独角兽钢弹,听得见吗?
因为从L1汇合点的暗处脱出,所以雷射通讯似乎恢复了。发讯方位被自动解析,视窗捕捉到拟阿卡马的扩大影像同时,已经听惯的粗犷声音继续说了下去。
我是辛尼曼上尉。立刻中止战斗,遵从共和**的指示。拟阿卡马已经被占领了,不听从指示的话,我们无法保证舰长以下乘组员的安全。
无法了解听到了些什么,只有被重物撞到的冲击通过脑门。一瞬间让身心放空,无法动弹的巴纳吉,挤出一句什么?并将手贴上头盔。
船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占领了拟阿卡马
就是字面意思。只要乖乖地听从指示,就不会危害你们。立刻解除武装。
接近警报突然响起,让几乎飞离的意识一部份回到**。一时后退的高性能萨克群,划着大幅度的轨道逐渐接近。散开、并且如同包围般接近的两机,举动很明显地与这无线电的声音同调。等一下呻吟着,巴纳吉将背压在线性座椅上。脉动变得急速,冷汗直流。
这是怎么回事,船长申请说明,请好好地说明!
没有回答。在接近的高性能萨克后方,拟阿卡马与L1汇合点保持约一百里左右的距离,而且安静得诡异。没有张开对空火线,共和**的MS也逐渐聚集在保持沉默的舰体周围。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思考与视线都无法定住,巴纳吉转头看向身旁的奥黛莉,他高声说道:奥黛莉,你也说句话。低着的头稍微动了一下,翡翠色的瞳孔回看着巴纳吉。
船长好奇怪,他好像搞错什么了。你来跟他说的话
应该同样处于困惑之中的那对瞳孔,却带着令人害怕的寂静沉在阴影之中。联邦与新吉翁,高唱着双方调和的可能性的同时不,她越是高唱,阴影变得越加深沉。她知道会变成这样,她害怕的就是这个。无言地诉说着,阴影接受了这已经无法扭转的局面
抓住她肩膀的手失去力气,没有目标地漂在空中。怎么会流露出的言语滞留在头盔内,巴纳吉感到呼吸困难而打开护罩。奥黛莉的目光垂下去不动。拟阿卡马也沉默着。你在那里做什么?巴纳吉摇晃的视线看着白色船体,在口中念着。就算做出这种事,也救不了任何人。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然而你在那里做什么?
那是平常的船长啊,说要是让你受伤绝不放过我,像平常一样地笑着太奇怪了,怎么这样。船长船长他
辛尼曼。
打断没完没了的自言自语,奥黛莉抬起头说着。被那不是奥黛莉,怎么看都是米妮瓦的表情与声音震慑,巴纳吉无语地看着她的侧脸。
我以米妮瓦萨比之名命令就算这么说,你也不会听吧?
是的。
是吗很遗憾。
低下的脸孔一瞬间闪过漆黑的阴影,奥黛莉打开头盔的护罩,用毅然的表情看向自己。切断无线电,她很快地说道:巴纳吉,破坏掉独角兽。巴纳吉一下子无法理解她说了什么。
辛尼曼与带袖的他们取得联络。增援马上就会来了,在盒子落到他们手中之前
巴纳吉,挟持米妮瓦萨比做人质。
瞬间,别的声音在头盔中回荡,巴纳吉张大半开的眼睛。
康洛伊先生
现在已经是万一的事态了,这关系到乘组员们的性命。
追寻无线电的发讯方位,将视线移向背后的L1汇合点。无法以目视确认身在核心区域的洛特机影,脑海里浮现的是他交过时的严肃神情。巴纳吉看向右脚踝,收在足用皮套的自动进入视野之中。从固定扣的缝隙间露出,闪着黑色光泽的握把要拿这对着奥黛莉?为什么?
住手,巴纳吉,你做不到的。
辛尼曼的声音穴了进来。早已听习惯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着,巴纳吉用双手压住头盔。
仔细想想吧。把盒子交给联邦也不能改变什么。等他们修复了与毕斯特财团的共生关系,我们与公主都只能葬送在黑暗中。想想玛莉妲吧,你应该也看过他们的手段了。
可是,拟阿卡马的人们布莱特舰长,不会那样
一个军人能做什么?为了救他们,现在只能这么做。如果不分联邦与新吉翁的话,那么来我们底下应该也是一样的。
不是这样。他立刻想着。可是想着为什么不一样的巴纳吉,却得不到答案,而看向奥黛莉。翡翠色的瞳孔不发一语,只有康洛伊的不要被迷惑响着。
他们是骗人的高手,不要听他们的。王牌握在你手上。
你要听那些把公主当物品的人说的话?巴纳吉,跟我们一起来吧!这也是为了公主好。
高性能萨克特装型已经接近到肉眼可视的距离,并且将保持在即时射击位置的光束炮对准自机,巴纳吉感到一阵反胃。我是吉翁共和**季利根尤斯特上尉。立刻放下武器,打开驾驶舱门听着对方驾驶员的声音,巴纳吉却握紧了因汗而湿透的拳头。破坏机体、向新吉翁投降、拿奥黛莉当人质。大家都只顾自己,只想着自己那一方。就为了这样破坏独角兽好吗?将这前往盒子唯一路标的机械,将这透过过去、现在和未来之旅,想呈现出人类可能性的父亲的思念
你没听到吗。放下光束步枪
歇斯底里的驾驶员声音持续着。啰嗦!打断他的巴纳吉,藉着出声的气势,踏下脚踏板。
突然加速的独角兽钢弹,对眼前的高性能萨克特装型进行冲撞。接触的冲击震动着驾驶舱,巴纳吉!动摇的奥黛莉叫了出声,不过巴纳吉并没有想理她。对撞飞的高性能萨克特装型看都不看一眼,巴纳吉正面盯着拟阿卡马的白色船体。
他没有想到要做什么,只是想看船长的脸。没有面对面,没办法谈这种话,不可能互相理解。一起穿越沙漠时,那一直照顾着自己的背影。在达卡的空中互殴时,你也手下留情了。你厌恶在眼下的地上那无谓的杀戮,默认着让我冲出去
细锐的光芒在眼前啪、啪地错综闪动,对他一头热的脑袋泼了盆冷水。巴纳吉反射性地煞住,让独角兽钢弹的轨道几乎九十度转换,但是听到有如从压溃肺脏吐出的咽呜声,让他感到全身失去血气。
他忘了奥黛莉也在。回看辅助席,只看到瘫痪的奥黛莉,巴纳吉大叫一声奥黛莉!并摇动她的肩膀。
笨蛋,我是笨蛋。现在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的,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啊。受恐惧感驱使,对头盔中的脸颊拍了数次,她颤抖的眼睑缓缓睁开,没有定焦的瞳孔回看着自己。正松了一口气的瞬间,冷静点,巴纳吉。新的声音从无线电cha进来,让巴纳吉触碰奥黛莉的手一阵痉挛。
你的行动会牵连到许多人的性命,不要随便乱来比较好。
发射错综的威吓光束的物体有线式的远隔操作炮台回卷,收回到往自机接近的异形MS手腕上。在那令人联想到蔷薇的紫色机体身后,身着鲜红色装甲的机体从拟阿卡马的后方出现,让巴纳吉的视线盯着它不放。
弗尔伏朗托
意识似乎恢复清醒的奥黛莉,傻眼地说着。追过紫色的机体,在拟阿卡马前方将相对速度降为零的新安州,连手上的光束步枪都没有举起,俯视着独角兽钢弹。同行的两架吉拉祖鲁代替它架起光束炮,与紫色机体一同,单眼闪着威吓的光芒。看着这群与共和**的高性能萨克群等级不同,已经习惯战斗的人们动作,巴纳吉将在帛琉所看到,戴着假面的脸孔与红色机体重叠。
投降吧。现在这是最好的一条路。
那环绕在耳边,侵蚀脑海的声音继续说着。重新握住操纵杆的手失去力道,巴纳吉失去焦点的眼神在虚空中游移。最好的一条路、通往未来的道路、父亲所托付的事物。毫无脉络的话语盘旋着、化脓、崩溃,并失去意义。连思考如何是好的能力都没有了,只剩下言语乱七八糟地混成一团,在放空的脑海中无处可去而滞留着。
也许因为这样,从辅助席起身的奥黛莉将手伸向脚边时,他没办法即时做出反应。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拔出,腹部被枪口抵住的巴纳吉,直到这时才终于看向奥黛莉的脸。
(****193)
奥黛莉,他想开口叫她,可是却叫不出来,压在腹部的硬块成了他唯一可以感觉到的东西。奥黛莉没有移开与巴纳吉对上的目光,她静静地说道:辛苦你了,弗尔伏朗托上校。
独角兽的驾驶员,现况下没有办法做出冷静的判断。驾驶舱由我压制了。
米妮瓦殿下这样好吗?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没有办法了。我要往哪去才好?
降落到拟阿卡马就可以了,可以让它解除武装吗?
伏朗托的声音也相当冷静。奥黛莉从喉咙挤出声音,巴纳吉看着表情充满压抑的奥黛莉。是演技吗?他想用眼神试探,可是翡翠色的瞳孔没有回答。枪口更加用力地压迫着腹部,宛如在侧试强度般的视线穿透身心。心底深处被动摇,让巴纳吉心中体认到这是重要局面。他闭上眼睛一段时间,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正面。
解开操纵杆的锁定,放下装备在右机械臂上的光束步枪。以此为契机,NT-D的讯号开始闪动,精神感应框体那连驾驶舱中都看得到的光芒消失了。扩张的框体收缩,滑开的装甲回到固定位置,多剑型天线收束回独角,下方的双眼监视器也失去光芒。确认La+的红色光点消失,机体状况回到独角兽的巴纳吉,开启推进器缩短与拟阿卡马间的距离。
尾随着抓住漂在虚空中的光束步枪,开始导引的吉拉祖鲁,前往现在已经在新吉翁掌中的白色船体。敌意、猜忌、良心不安。感觉着漂在周围复数的视线与情感,巴纳吉专心地让独角兽前进。相信别人这个行为用全身实际体会到这有多么沉重与困难的同时,他将心思放在旁边这条以枪口联系的生命上。在持枪压着自己不动的奥黛莉头上,伏朗托的新安州视线也盯着自己不放,体现红色彗星之名的机体持续浮在黑暗之中。<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