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苦有些费解，更多的则是失落。</p>
因为他还是没能杀死对方。</p>
他的双掌最终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放了下来，静静的悬垂于腰侧。</p>
掌间间的青光却没有就此隐没，而是去向了他的右肩，开始缓缓恢复着那里的伤势。</p>
不苦沉默了片刻，等到断裂的右肩在青光的作用下止住了血，疼痛也不那么剧烈的时候，他望向了卓星辰，开口道：“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一个不服输的人。”</p>
卓星辰缓缓站起来，脸色仍有些苍白。</p>
他的拳意缓缓升起，一点点朝着四周弥漫，却在接近不苦身前三尺之地时停下。</p>
“想要我服输，你得先让我输。”</p>
卓星辰冷冷开口：“龙虎山的本命术法确实有些门道，但想要真正打败我，只怕还远远不够。”</p>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然后补了一句：“至少，从你目前所展露出的实力来看，我看不到我输的可能。”</p>
不苦说道：“如果你不退这几步，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躺在了地上。能让天地神院的白衣杀神在我的掌势之下退开，对于我而言，已经是一场胜利。”</p>
这些话情绪不浓，没有刻意的嘲讽，卓星辰却微微</p>
眯起了眼，脸色愈发深沉。</p>
虽然不想承认，但若放在往日里，在战斗中退下，对于卓星辰而言，绝对是一种莫大的耻辱，那代表他已经输了。</p>
可是此间这场战斗的结局并不是以谁先退下来定输赢。</p>
而是有关生死。</p>
如今卓星辰还站在擂台上，他心脉中所残留的青光已被他驱逐殆尽，虽仍有些疼痛，但已经不影响他出拳。</p>
他的双拳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双肘呈屈曲之势，已经做好了再次出拳的准备。</p>
可不苦的情况却似乎有些不太好。</p>
倾尽全力的一击最终被对方避开，这位来自龙虎山的小道士心气顿时一泄，所有真劲和气息刹那间反噬，自他掌心而回，顺着经脉流入了五脏六腑，最终到达了他的识海深中，隐而不动。</p>
他就像一头已然力竭的杀狼犬，心有斗志，却力不从心。</p>
他的右肩虽已止住了鲜血，但那一侧的肩胛骨和锁骨已经全部断裂，经脉也被拳意摧毁，看上去无比狼狈。</p>
和百里断江一战时留下的剑痕尚未恢复，如今又多了这样一处惨烈的伤势，这原本是件很糟糕的事，可是不苦却没有让那些不好的情绪持续太久，他眼中的失落渐渐散开，重归平静。</p>
再望向卓星辰时，不苦嘴角的笑意再次出现，带着些许嘲讽和玩味，似乎根本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p>
这样一份自如无畏落入卓星辰眼中，自然便被当成是临死前的故作洒脱。</p>
所谓破罐子破摔，大概便是如此了。</p>
卓星辰往前迈了一步，脚步很沉，拳意更重，带着无与伦比的杀意。</p>
他冷声道：“很可惜，对你而言的胜利并不是这场战斗的结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是强弩之末，而我仍在巅峰。你想跟我以命搏命，却忘了那正是我最擅长的事。”</p>
不苦的两道粗眉微微挑起，脸上顿时多出了几分愁苦之色，看上去像是为卓星辰的那些话而感到忧虑。</p>
可他的嘴角笑意依旧，用那种过分平静，甚至有些戏谑的声音问道：“听你的意思，这场战斗你已胜券在握？”</p>
“难道不是吗？我找不到自己会输的理由。”</p>
卓星辰的左拳兀自不动，右拳却忽而往前伸出，这一拳不算太强，只是随意而出的一拳，甚至都不曾蓄力，可是当拳意纵横而去，眨眼间便落在了不苦的身上时，竟然将其直接轰到了擂台最拐角的一处空间。</p>
不苦身上的那件道袍很快就被再次裂口的伤口中的鲜血所浸染，变成血红一片，看上去无比血腥。</p>
整座擂台被拳意盈满，带着卓星辰此前所有的懊恼和愤怒。</p>
他面无表情盯着不苦，瞳孔深处的杀气铺天盖地般汹涌而去，几乎要将那个倒地的小道士彻底吞没。</p>
卓星辰晃了晃自己的拳头，沉默了半晌后，用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问道：“就好像我这一拳，你除了拿命去挡下，还能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