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渥肯斯陛下召您来的?
贝尔纳多这时才露出了难色,向他点了点头。
渥肯斯和贝尔纳多之间有着相当复杂的关系,要说他们两人有因缘在捉弄也下为过。事实上,贝尔纳多身上流着维利亚王室的血统,尽管只是旁系,但仍属正统。因此照理来说他应该拥有王位继承权,以顺序而言,在渥肯斯、仙娜之后,第三位继承者正是他。
贝尔纳多虽然继承了迪亚娜公爵家,但却非该家族的成员,因为他是名养子。回顾维利亚王室的历史,其中在维利亚历五九五年开始了一场名为血腥的八年的内乱,那是目前渥肯斯王前两代的恩怨了。当时统治维利亚王国的人,是渥肯斯的祖父哈梅尔王,然而某一天,哈梅尔王却遭到不明人士毒杀身亡。当时他有两名儿子,莫迪亚斯与亚雷斯。
这对兄弟原本感情相当友好,然而在手足之情的背后,两人却各自为了踏上王室颠峰而成立派阀彼此对立。事发之后,双方互相指称对方就是毒杀哈梅尔王的凶手,宫中情势日渐紧张。只要问起历经过这段往事的人,得到的答案往往都是一触即发。然而这场僵局最后却在亚雷斯自杀身亡后终告落幕。此后,下毒的犯人便被认定为亚雷斯,而王位则由莫迪亚斯四世继承。亚雷斯拥有三名子女,贝尔纳多正是其中之一。
到此为止还只是血腥的八年的序章。
因为我是那个人的小孩。
这未免也
贝尔纳多这种自嘲式的说法,让理斯不知从何否定。
因为我无法忍受父亲背负的冤屈,而当时身边的人又声称莫迪亚斯才是真正的犯人,最后甚至被怂恿起来带头造反。真是愚昧的行为,我竟然都没发现,那场愚蠢的胡闹带给人民多少痛苦
叛乱就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了,而这场激烈的乱事持续了八年之久,因此被人称为血腥的八年。在这场内乱中,贝尔纳多与弟妹这两名仅存的亲人活生生地被拆散,如今他们多半早已不在人世。
内战结束,贝尔纳多败阵,随后他便被放逐到边境的迪亚娜公国。当时有许多人要求对其处以死刑,毕竟这场内乱造成了多达数十万的死难者,在这种惨痛背景下,会有要求处死主谋者的呼声也无可厚非。但是贝尔纳多遭到的处罚却仅止于流刑,而且这还是事件的另一个当事者,莫迪亚斯四世所亲自下达的判决。
理斯过去曾由父亲那边听过真相。
暗杀哈梅尔王的真凶并不是亚雷斯,也不是莫迪亚斯四世,尽管当时的情势下只有这两个可能,但实际上恐怕是拉兹教徒下的手,这是来自于维利亚巫女所得到的神谕。只不过,在当时那种紧迫的局势下,就算提出这种没有根据的说法,也没有人会相信另有一个连名字、长相都不清楚的刺客存在。
亚雷斯为了不让内乱发生,自愿承担这项罪名而自尽,他会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不愿波及维利亚王国的人民。
知道真相后的贝尔纳多打从心底感到懊悔,之后便毫无怨言地前去服刑,转眼过了十二年。也就在几年前,尚且在位的莫迪亚斯王正式赦免他,并且让他成为迪亚娜公爵家的养广。
其后贝尔纳多不但为了失散多年的弟妹,也为了替自己赎罪,因此一直奋战至今。
有过这种遭遇的贝尔纳多大人怎么会不会的,渥肯斯陛下肯定
后面的话理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对于西部诸国的人民来说,贝尔纳多俨然是一名救国英雄,而绝非犯罪者。相形之下,渥肯斯却只顾着自己逃命,尽是下达一些荒唐暴虐的命令,两者之间的声望简直就是大相迳庭。
正因如此,这种现状看在渥肯斯眼中当然十分不悦。
不要紧的,理斯,你父亲相当尽忠职守,相信有他在,就算我回不去,西部战线仍能迈向胜利。
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呀!
看见理斯如此愤慨的反应,贝尔纳多却只是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
而且
贝尔纳多突然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他走近理斯身旁,并搭着他的肩,他的手是那么的
有力。
能和你这样对谈,让我安心多了。
请别这么说
请你务必守护大家,这不仅是为了与贝维克同盟联名的诸国、希农骑士团,以及尊敬你的士兵们,更是为了莉妮特!
这句话显得格外语重心长,让理斯毫不迟疑地点头。
是!我将竭尽心力完成这项使命!
贝尔纳多直到离开行馆,始终曾未留下半句丧气话。当天晚上,终于传来他被带往宫中的消息。
旋即被带往渥肯斯面前的贝尔纳多,尽管已经服完刑罚,却仍再次遭到定罪。
理斯当时并不在场,而这一切都是由罗兹欧克代为转述。
他所犯的罪刑只能以死罪偿还!
罗兹欧克向理斯形容到当时说出这句话的渥肯斯有多么开心。所幸其后经由仙娜苦苦哀求,才得以减刑为流刑,然而这次的流刑却是无限期的。
据说当时渥肯斯还痛骂了仙娜一番,至于他是用何种言语来痛骂她的,罗兹欧克始终难以开口转述。
贝尔纳多的流放之处是位于纳尔维亚以东,大陆内海的贝尔海域上的一座孤岛。
当地遗留了古代雅尔提西亚人所建造的神殿,过去以维利亚为首的二十四国正是在此地缔结盟约。没错,这里就是贝维克同盟的发祥地。
这座神圣的立誓之岛,如今却成了收容政治犯的流刑之地
6
其后,理斯将愤慨化作力量,率领希农骑士团直驱各处激烈的战区。
就连自己崇拜的贝尔纳多也救不了;就算拚死逆转战局,也无法阻止那些祸国殃民的愚政;就算上了战场也不一定能察觉所有受害的百姓、更遑论解救所有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对自己的愤慨、对战争的愤慨。
在波尔尼亚方面,有尚未康复的威斯达强撑病体,在班米利恩协助下设法加以应付。如此一来,希农骑士团的战场便自然地转往罗兰公国。
至于在罗兰公国方面,当地由于尚未获得纳尔维亚一兵一卒的援助,因此仍处于苦战的状态。
由于西部战线的善战,加上罗兰公国奋力的抵抗,使得局势远比预期中缓和,适时拖住了拉兹帝国入侵纳尔维亚的脚步。但是好景不长,最终各个要塞仍逐渐失去抵抗,开始呈现
节节败退的局面。
如今罗兰公国已无退路。拉兹帝国只要俘虏同盟诸国的人,便会强迫当中可利用的兵力改信拉兹教,作为奴兵并无情地差遣。其余的老人或妇女,则是被当作奴隶送往帝国本土劳动至死,若有不从便当场烧死。
得知这项消息后,罗兹欧克立刻决定积极地收容难民。
这些难民的总数高达数万人之众。就算是以富强著称的纳尔维亚想要安置这么庞大的人数,也绝非易事,再加上难民也并非全是善男信女,对纳尔维亚城市的治安肯定会有负面影响。因此当罗兹欧克在觐见大殿提出这项决定时,巴特鲁夫等人当然提议最好把难民拒之门外。即便如此,罗兹欧克仍毅然决然地固执己见,贯彻自己的决心。
希农骑士团积极地远征罗兰公国,前去救援雷布隆市镇、加念村等地,协助居民及士兵撤离。
理斯一方面也在担心纳尔维亚的商人们是否愿意接纳这些难民的流入。毕竟商人终究还是以经济为考量,因此面对这些连自力更生都有困难,甚至还有可能造成治安问题的难民,难保他们不会加以拒绝。
不过,纳尔维亚商人们打的算盘要比理斯所想的还要精得多。当然那些违法乱纪的地痞无赖必须严加取缔,但是离乡背井的难民其实通常愿意从事较为辛苦的工作,因此,不少商人计划积极雇用难民充当劳工。另一方面,维利亚教团也愿意提供援助,并替难民建造暂时
栖身的场所。
同一时间,理斯等人在罗兰公国的战场上也迎接了致胜的转机。
弓骑兵部队负责牵制悬崖上的弓箭手!
理斯一下号令,克莉丝及西罗克的小队便朝着耸立于右手边的悬崖上射击。一行人所处的位置虽然看不见敌人的行踪,但多亏了负责在上空侦察的拉伦提亚,因此得以早一步获知敌方在峭壁上埋伏了少数的弓箭手。
尽管只是牵制射击,但仍有不少箭命中敌兵。只见若干名帝国兵按着身上的箭伤从上头摔落下来。
骑兵团全速冲过这区!
然而理斯却立即跳下马背,引领数名部下一同攻上岩壁。
伏兵共有十人。不过他们身上只有弓箭装备,并无近战用的刀剑或弩。
理斯旋即拔出领主之剑。
唰的一声,钢刀与剑鞘摩擦出贯彻耳际的声响,这阵声响有如铃声一般清澈。只见他迅速逼近眼前的弓箭手,冲至近身处向对方挑上一剑。
几乎完全感受不到防具的抵抗,锐利的剑刃在斩破钢制护手的同时,也挑断了敌兵左手的手筋。
对方顿时发出沉郁的悲鸣,理斯顺势一脚将其踢开,随后便转身面向另一名敌兵。对方
由于目睹同伴被砍倒在地的画面,在惊吓之余马上机警地把右手伸进箭筒。
理斯奋力向地上一蹬,在擦身而过之际,剑光也已扫断了敌兵右上臂的肌腱。
最后他则俐落地斩向其后方的弓箭手,砍断对方的弓身。
夺走敌人性命并不是主要的目的,但是每一击都能确实地夺去敌兵的战斗能力。
解决掉三人之后,理斯用凶狠的眼神瞪向其余的敌兵,只见这七人纷纷认命地放下弓柄与箭筒投降。
这里是雷马根要塞。
罗兰公国领地内的战事终于迎向尾声。
自从失去贝尔纳多后,西部战线的攻势便大受打击。原先准备送往西部的帝国兵力随之转往罗兰战场。好不容易维持至今的罗兰公**也被一口气攻破,最后就连与纳尔维亚之间的要冲,雷马根大桥及守护该地的雷马根要塞,都难逃被占领的命运。
如今,帝**正为了攻入纳尔维亚而陆续派遣精锐部队进驻雷马根要塞,一旦敌军部队调遣完毕之后,同盟军恐怕无力对抗。
同盟军当然有开会拟定对策。面对当下的情势,渥肯斯按照惯例只管拿那些无力镇守要塞的士兵与将军来开刀,而总爱扯人后腿的赫尔曼及巴特鲁夫这回则是在一旁默不吭声。
此时罗兹欧克终于提出了对策。雷马根要塞常驻着工兵,他们所担负的使命,就是在要塞可能失守时破坏雷马根大桥断绝交通,以此作为最后手段。由于拉兹帝国进攻的速度过
快,因此让他们来不及在要塞被占领前进行爆破工作,所幸帝国方面目前尚未察觉工兵们的真正任务。
这种情况的最好证据就是,帝国兵居然还在使唤这些工作兵修复在占领要塞时,遭到破坏的城墙。以上就是探子向罗兹欧克报告的内容。
而他所提出的计划,就是在要塞的敌军尚不知情的状况下救出工兵,并命其爆破桥梁。
将投降的弓箭手交由克莉丝的弓骑兵部队处置后,理斯便跨上马背,追向先行出发的骑丘《队。
他这次采用了双面作战法。由于雷马根要塞位于大桥对面的罗兰公国领地,因此桥上必然安排了镇守国境的精锐警备队。以目前希农军的战力并无法突破这道防线,因此理斯索性任命骑兵队诱敌,另一方面再暗中潜入救出工兵。
他很快就追上抵达大桥前的先发部队。
雷马根要塞建于渡桥后的罗兰公国领地,不过管理者却是纳尔维亚军。这座原本应建于纳尔维亚的要塞之所以会设置于罗兰境内,主要是因为纳尔维亚方面尽是岩壁、悬崖,当中只有一些羊肠小道,地面根本不宜设置大型建筑,但是这一带已经是雷马根大河流域中河面最窄的地点,大桥也只能搭建于此地。
雷马根大桥的宽度可以轻松容纳大型马车双向并排通行。虽说这里是河面最窄的地点,但仍有相当的距离,大约是站立于两岸的人无法清楚分辨对方脸孔的距离。
大伙不要恋战!敌方论质论量都远高于我军!
他们所面对的是拉兹帝国的主力部队。以目前的希农骑士团来说,并不是可以匹敌的对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一直和对方隔桥对峙,倘若贸然进攻,又担心中了敌人的伏兵。
在犹豫不决的同时,部份帝**小队已开始向前推进,仿佛认定希农军相当好对付似的。
根据外出侦查的拉伦提亚报告,敌方似乎人人装备了突击用的长枪。
普通枪矛的造型,不外乎是在木棒前端装上枪头,然而这种长枪却有七成比例都是尖枪,握柄相当短小。
两者之间的用法也不尽相同。普通的枪矛可以突刺也可以挥扫,而长枪则是专门设计来突刺用的。此外,长枪的突刺并非运用手臂及腰部力量,而是顺着行进方向架起,利用马匹冲刺的力道来造成破坏性突刺。
当然,这种直冲直入的战法不适于灵活应变,不但不难闪避,单纯的路线也很容易被弓箭狙击,然而长枪真正的厉害之处,就在于集团战斗。只要以小队单位组成密集阵形,便能进行集体突击,就算在冲刺途中被击倒了一两人,剩余冲入敌阵的兵力仍会带给对手远高于己方的损害。这就是这种长枪的战法。
不惜耗损兵力,只求确实将敌人击倒。这对于人员及物资匮乏的希农骑士团来说,并不
是可以采行的战法。如果与这种棘手阵仗正面交手,希农军恐怕将面临相当程度的损害,另一方面,对方早已得知这边阵营拥有弓箭手,因此早已先替人与马配上厚重的铠甲。
眼看对方的国境警备队由桥上疾驰而来,理斯立即发出命令:
全军固守大桥出口!除了手持射击武器者以外,全员组成防御阵形阻挡敌军!
敌方攻势迫在眉睫,这边也只好硬着头皮应战,试图将损害降到最低。
原本以速度克敌为信条的希农军,在历经人员减半后又获得新的人员补充,如今成为具有多样性机能的组织,原莫亨士兵及纳尔维亚公会所派遣的士兵中亦有重骑士部队。得知理斯的意图后,他们便在大桥出口前手持坚韧的盾牌列成一直线,由敌方的角度来看,这简直是乍现眼前的铜墙铁壁。此外,在队列后方还有其他士兵撑住重骑士们的身体,这样一来,最起码还能暂且抵御对方的突击。
这种对应战术大概也只有在雷马根大桥才能施行。
只要在大桥出口处集结兵力,藉以封锁,届时从另一端突袭而来的骑兵势必无路可逃。由于使用长枪攻击需要长距离的助跑,要是无法一击击退对手,根本无从再次发动冲刺攻势。此外,由于位于桥上,考量到后续小队的活动空间,将会连回马转身都有困难,也就是说,想要发动如连绵不断的波状攻击也力有未逮。
喔喔!正所谓骄兵必败,帝**对自己的机动力太过自满了!
渥德露出了少年般的闪烁眼神,驱使坐骑接近理斯身边。
不,先别急着下定论。接下来敌人恐怕会舍弃长枪,进而改用其他武器,到时候全力集中在防御的重骑士部队恐将全军覆没.弓箭手!
理斯号令一下,克莉丝和西罗克纷纷点头回应。只见弓箭手部队整齐地在桥梁左右方展开阵形,然后同时射出无数箭矢。
这击有如从天骤降的黑雨,从横向痛击敌军。
面临袭来的箭矢,敌军只好纷纷聚成一团,试图以身上那厚重的装甲与盾牌加以阻挡。
这下子至少又可以拖延一些时间,但这种举动除了争取时间外并无实际效益。因为弓箭手的箭矢仍有用尽的时候,届时局势恐怕会陷入理斯所担心的消耗战,而这种情况是非避开不可的。但若想要这阵箭雨中进行反攻,攻击手段恐怕只有
理斯突然仰首望向天际。
苍穹骤然出现一道黑影,以唯我独尊的姿态滑翔而过。
黑影振动着巨大的双翼,破风向上攀升。那正是飞龙。
只见飞龙一个翻身,座上的女性手持着一柄钩枪,映照着阳光显得格外晶亮。
拉伦提亚!
听见理斯的呼喊后,在飞龙升空到至高点时,瞬间收起巨大双翼,转身朝地面俯冲。
于是巨大物体开始下坠。
拉伦提亚笔直地冲往地面。由于冲刺的速度相当猛烈,瞄准敌方的机会可说只有一瞬之
问,然而拉伦提亚则是凭着俐落的身手抓住了那瞬间的时机。
带着俯冲力道所掷出的钩枪,破风袭向其中一团敌军,只见这一枪刺穿了三名骑士肩膀、大腿,余势还带着这三人从桥上摔落河里。
飞龙速度不减,直迫河面,正当人人都以为拉伦提亚将会坠入河中的同时,只见飞龙瞬间张开了强韧的双翼,从绕了桥底一圈之后擎空而上。
桥上那些失去主人的战马,为拉伦提亚这一击所胆怯,惊慌之中踢倒了不少自军士兵及马匹。同时那些被踢中的马匹也受到了惊吓,如同连锁反应一般,这阵恐慌开始扩散开来,而那些在桥上一时进退不得的敌方骑士部队则几乎都因此落入河中,不见踪影。
桥下是湍急的雷马根大河,落入河中恐怕只有一路被冲向大海的份。
此时希农骑士团的成员们纷纷发出喔喔的惊叹声,以及捉弄般的口哨声。
拉伦提亚则是若无其事地盘旋于理斯的上方,随后便伸手指向桥的另一边。
位于该处的敌兵已经备妥下一波攻势。他们这回加强了兵力,增加了进行突击的骑士人数,看来对方有意强行突破希农军的重骑士防壁。
拉伦提亚似乎打算再次使出相同的攻势,而事实上理斯这边也没有更好的牵制方法了,但是接二连三使出如此危险的战术也不太妥当。
公子!
里斯背后突然冒出了一双身影。
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现身的人是利亚那王国的艾吉娜公主,以及由公会举荐的新成员,流浪魔法师佩鲁斯维尔。这名青年身穿质朴的水蓝色轻装,并披着同色系的斗蓬,蓄着一头有个性的茶发和一对知性的双眸。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然而他的面孔却给人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再厚的装甲也挡不住魔法!
此话一出口,艾吉娜便对着迎面袭来的敌军施展了帕拉斯利亚那魔法。只见她手中的魔水晶发出不可思议的光芒,不消半刻,四周大气开始撼动,随后桥上乍现一道巨大龙卷风。
这次的风势范围广及整个桥面的横长,因此威力并不及戈兰高原一战时那般足以削平整座大桥,新涌上来的敌方骑士也只是被龙卷风牵制得动弹不得,但还不至于被吹走。
眼看龙卷风就要随着艾吉娜透支的体力而消失,正当大家都这么想的同时,站在她身边的佩鲁斯维尔则是一翻披风,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魔水晶。
轰天雷术!
两条紫电从天劈下。
无法动弹的敌兵们纷纷遭受雷击,接着
轰天雷术!
佩鲁斯维尔立即又咏唱了一记。咒语声中,空中再度劈下两道雷击,敌人瞬间成了焦炭。
伴随龙卷风消逝,敌军的第二波攻势就此瓦解。
这一击成了战局的转折点。理斯的战术加上拉伦提亚的神技,并配合了魔法师的攻击,敌方司令官一时之间似乎也想不出足以奏效的攻势,在这之后只好按兵不动。
如同先前所言,拉伦提亚那种突击绝技恐怕难以不断重复至敌方全灭,而希农骑士团眼前其实也只有两名魔法师在独撑大局,刚才那种大规模的魔法也不是能够一再使出的。
然而这些敌人并不知情,只管据守桥的另一头,不敢轻举妄动。
艾吉娜、佩鲁斯维尔!分队呢?
听见这句话,只见额头上微微冒汗的艾吉娜露出了微笑。
请放心,他们应该已经在进行爆破作业了。
这句话在数秒钟后应验了。随后先是在桥墩下冒出了激烈的火花,接着响起有如从胃中高扬的轱辘声响,同时引发了大爆炸,巨大石桥伴随着地鸣崩毁,并沉入急流当中。
一时间,四周弥漫着混浊的空气。当烟雾随风散去后,映入眼帘的雷马根大桥只剩下残留于两岸边的石材,以及孤零零地立在河中央的一根桥柱。
理斯公子,我们成功了!
理斯回头看着身后的渥德,并点了点头。
只要有这么棒的伙伴一起同心协力,不管面对什么苦战我都能坚持下去!
那是当然的!
这一战或多或少都阻挡了帝**进军的脚步,不过却无法完全遏止对方的攻击。以帝国的能力而言,要重建这座桥并非难事,但相对地也必须花上好一段时日,而这段争取来的时间,正好可以用来哀悼在罗兰公国领土内战死的人们。
7
民众满怀欣喜地迎接理斯一行人的归来。
从纳尔维亚城门一直连贯到城内的道路上,涌现了许许多多居民争相目睹希农骑士团的风采。妇女、小孩们纷纷从大街两旁林立的住宅中抛下美丽的花朵,此情此景宛如庆典一般华美动人。
人们心中都非常清楚一件事:由于希农骑士团在战场上的活跃,如今才能暂时阻挡拉兹帝**来袭的脚步。
一如往常命令部下们回去休息后,理斯便和渥德一同前往纳尔维亚宫殿,准备进行回城后的报告事宜。有一名青年正在内城门口等着他,那是一名身穿黄金铠甲,将有如狮鬃般的丰润长发随性向后梳理,并拥有锐利眼神的骑士。
威斯达公子!
看见渥德赶紧下马跪礼的样子,理斯也慌张地跟着做了相同的动作。由于希农只是个小国,纵使两人身份同属公子,面对波尔尼亚这种大国的公子还是不能少了礼节。
这时威斯达只是从容地走到理斯身边,大力搭住他的肩膀并将他扶了起来。
威、威斯达公子?
听见他战战兢兢的声音,原先表情严肃的威斯达转而露出纯真的笑容。
喔喔,理斯公子,总算让我等到你了!之前多亏你救了我们,我都还没能向你道谢,你就跑走了!
威斯达发出几声豪爽的笑声,并大力地拍了拍理斯的背。
咳、咳、咳。不、不敢,我并没有要逃的意思
见到他一面干咳一面解释的样子,威斯达更是显露出愉快的笑容。
理斯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渥德,然而这位老实的老忠臣却只顾傻楞楞地跪着,打死不敢抬起头来。仔细一看才发觉他连眼睛都闭得紧紧的,也就是说,理斯这回被弃之不顾了。
威斯达,你就适可而止吧!别让理斯公子为难!
班米利恩突然从城门的阴影中走出来说道。
班米利恩大人!
眼看救星总算现身,理斯不由得摸了**口。
威斯达则是一副没趣的样子,停止了他的恶作剧。
班米利恩,别把我说得那么坏。我不过是想藉此和理斯公子亲近罢了,对吧?
突然被这么一问,就连理斯这种平日在战场上相当果决的人,也答不出个所以然。
唉呀,理斯想必是吓坏了。事实上,威斯达一直在等着你,打算好好向你道谢呢!
向我道谢吗?可是,两位在波尔尼亚一战的功劳才更值得嘉许呀!
实际上,以这两人为首所策动的攻势,已经完完全全地阻挡了波尔尼亚公**的进击。
好说好说,其实我们也没特别做什么,波尔尼亚的攻势就自己停摆了下来。
还不是仰仗威斯达的战略手腕。换做是我,恐怕一辈子也想不出那种计策!
波尔尼亚公**是威斯达母国的军队。据说他设计了许多手段,使其陷入无法应战的状态,其中最恶毒的方法,就是伺机绕道偷偷潜入对方的补给物资在军粮的囤积处里添加了大量的泻药。
说起这种恶作剧手段,没有人可以和我并驾齐驱哦!
威斯达自顾自地大笑了起来,而一旁的理斯则是强忍着抱头苦笑的念头。
面对这位世上少有,不拘常规的策士,波尔尼亚公**可说是战意尽失。
看来威斯达身在同盟军一事已经广为人知了。还不是因为这家伙不按牌理出牌不,正因为他喜欢不按牌理出牌,所以才广受民众爱戴吧。
不管怎么说!
威斯达再度摆出认真的表情,并将双手置于理斯的肩上,他那沉重的力道足以让钢铁护
肩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
谢谢你!多亏有你,我才能捡回一命!而且你还救了我所有的部下!
这股气势简直压得理斯喘不过气来。
当时我向神立了誓言!只要有人能解救我的部下,不论是谁我都愿意对他奉献自己的灵魂!如今公子救了我们,所以这次就由我来助您一臂之力。不管敌人是何方神圣,不管他们拥有多庞大的军力,只要你有危机,我、还有波尔尼亚公**必将鼎力相助!可别忘记了唷!
说完之后,威斯达便松开了理斯的肩膀,迳自扬长而去。临走前只留下了一句话:对了,请替我向蒂安娜问好,有空时我会来看她的!
班米利恩则是带着苦笑,和理斯一同目送他离去。
威斯达其实是害羞在心里。他相当重视自己的部下,而当时却因为自己的行动害得他们卷入生命危险之中。所幸有你及时搭救,所以他才会这么感激你。
原、原来是这样啊
刚才握在肩上的力道依稀还能感受得到,这似乎也传达了威斯达的决心有多么地坚毅。
于是
我也是啊。
什么?
面对回头看着自己的理斯,班米利恩微微地笑了。
以我目前的处境来说,能够自由调动的兵力并不多,但是只要你有危机,我一定会赴汤蹈火。请别忘了这件事!
不同于威斯达那炽热的眼神,班米利恩显得相当冷静。正因为这份冷静,让人着实感受到有如风平浪静的湖水般的真挚诚意。
真的很感谢您,班米利恩大人。对了,也请您代我向威斯达公子致谢。
班米利恩笑着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刚才威斯达公子提到蒂安娜那是什么意思呢?
你讲到重点了,威斯达可是对她相当倾心呢!我猜他之后八成会找理由跑去你们行馆,别忘了提醒蒂安娜小心一点。
班米利恩带着大笑离开了。
原来威斯达喜欢蒂安娜。处于这种时代,站在那种立场的人,竟然还有心考虑到这些事情,实在令人莞尔。想到这里,理斯不由得放声大笑了出来。
真是令人意外的一对啊!
渥德突然若无其事地补上这么一句,原来渥德的勇猛也仅限于战场上罢了,真是令人感到有趣。这也是理斯从希农出征至今,第一次打从心底感到开心的时刻。
不过,这份欢乐的气息在当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渥肯斯终究还足下达了流放贝尔纳多的命令。由他坐镇的西部战线,虽然是由原先隶属于贝维克同盟的国家所组成,然而在维利亚王国首都巴连这因沦陷后,便处于各自为政的状态,当时甚至有入主张投靠帝国以求自保。
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中能够安定局面,甚至将西部诸国统合成一支足以击破帝**的雄师非贝尔纳多的才德莫属。这也有可能是出自于他在过往大错之中所获得的经验教训,这也归功于贝尔纳多拥有能够自然而然和旁人成为朋友的特质吧。
这般受人敬重的贝尔纳多,如今却也让渥肯斯愚昧地处以流放之刑。西部战线自从失去了他之后,士气便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迷,甚至有不少小国索性投诚帝国,原本胜算在握的战局为此节节败退,其后,败战甚至成了家常便饭。
此外,帝国方面似乎得知了贝尔纳多失势的消息,趁机将其最大战力之龙骑士团由纳尔维亚转向西部战线。
此外,在伊西丝森林之战中,让数十万同盟军溃败的黑色恶梦,奴隶将军赛夫罗斯出马了。他的名号可谓如雷贯耳,传遍西部诸国同盟之中。
眼看情势每况愈下,士气不断下滑,背叛者更是与日俱增,一切都陷入了恶性循环。
接着传入理斯耳中的,是父亲班斯托尔战死的消息。
8
沙沙沙沙脚边传来一阵规律的浪潮声。
理斯独自一人走出行馆,漫步在夜晚的街道上。
纳尔维亚城东侧正好面对着大陆内海的贝尔海域。
而东北侧则是一处险峻峭立的海角,平日鲜少有人在该地出没,更何况是在黎明前这段时间,几乎不可能看到人影经过。当理斯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不自觉地伫立于海角的最尖端。
沙沙沙沙
从这里向下俯瞰,这段高度足以令人头晕目眩,但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为什么!
在空无一人的海角上,理斯竭力嘶吼着。
为什么父亲非死不可!
没有人给他答案。事实上,他也不奢求能得到答案。纵使有人愿意替父亲的死加上理由,他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够接受现实,既然如此,还不如憎恨着命运的残酷而活下去来得轻松。
为何渥肯斯会做出那种愚昧的抉择呢?能够支撑西部战线大局的人非贝尔纳多莫属,这
是不争的事实。
贝尔纳多之所以会被判刑流放,主要是由于他太受民众支持,使得渥肯斯认定他有再次造反的危险性。然而他又怎么可能造反呢?如果他当真这么打算,又何苦让自己待在那般激烈的战场最前线呢?
贝尔纳多是真心为了贝维克同盟诸国的和平,为了人民而奋战至今的。他的所作所为,或多或少都是为了弥补过去曾在自己所引发的内战中牺牲的人们。
为什么!为什么他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为什么那般痛切、真挚的赎罪精神无法得到理解呢?
视线范围中冷不防出现了一株矮树。理斯瞬间拔出了领主之剑,疯狂地将那株矮树砍倒。
暗夜下,领主之剑的剑身围绕着神秘的光芒,然而这道光芒仿佛正在吐露自己被当作泄愤工具的悲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其实理斯非常清楚自己的行为分明是迁怒,无奈身体已被愤怒所控制,并不是喊停就能停的。
眼前不论是矮木、小树、大树乃至于树龄不低于百年的巨木,统统都在一击之下应声倒地。
啊啊啊啊啊啊~~~~~
待四周东西都破坏殆尽后,理斯有如试图破坏自己身体一般大声吼叫,直到耗尽最后一滴力气才倒卧在地面上。
一切是那么地宁静。
耳边只听得见激烈跳动的心脏、纷乱的气息,以及浪涛拍打的声音。不经意地抬头一看,在海角尖端的正前方,也就是东方水平线处,隐约可以看见朝阳探头出来窥伺大地的样子。
世界依然没有改变。即使是昨天之前的早上、今天早上、就算是明天早上,太阳始终还是会一如往常地露脸、一如往常地西沉。
人的逝去也是相同的道理。此时此刻这份盛怒与痛楚,未来终将伴随理斯的死亡一同流向时间之海中,为人遗忘。
这是多么地使人哀愁。
这是一种无所适从的哀愁。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就此停下前进的脚步,什么才是自己该做的事,答案早已显而易见,但在这之中不免带有几分苦痛。
倒在地面上的理斯,下意识地往身旁伸出左手。在他的手边,恰好盛开了几株小花,理斯顺手摘下其中一朵黄花,走回海角的尖端。
父亲大人,我想我会继续战下去。我终于了解到,自己的身份并不允许自己恣意妄为,
这也是身为公爵家之人应守的本分。
离开希农之前他并不能体会这些道理。倘若理斯当时选择继续待在希农,那么等他碰上今天这件事情时,恐怕再也无法振作起来。所聿选择离开希农的他,如今振作了起来。
这是历经多少战事后才获得的领悟。或许正因为有所体悟,才会深感痛苦。
仙娜公主曾经告诉过我,要我为人民而战,那是尊贵之人的使命。我们必须时常站在最前线,勇敢挑战危害人民者并战胜他们。说真的,起初我根本不懂这些道理,或许至今仍无法理解也说不定。
说着说着,理斯脑中浮现了伙伴们的脸庞。希农骑士团的伙伴们,以及将希望寄托在理斯身上的人、需要他帮助的人,罗兹欧克、班米利恩、奎丝克莉雅及鲁伯,允诺将在危机时刻挺身相助的威斯达。他决心要回应这些人的期待,正因如此,他绝不可能去做对同伴置之不理、背叛,或是其他态意妄为的举动。
请您安息吧,父亲。我会连您的份一起奋战下去的。我会保护大家、保护莉妮特,所以,请您守护我们、请您守护不肖的我们吧
经过一段漫长的祷告,理斯终于将手中的黄花投向眼前的贝尔海域。
这片大陆即将进入遽变的局势。
不久后的未来,有一名青年亦将成为众人口中的英雄,而他的传说,现在,就在这瞬间
迈入了新的里程碑。<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