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集结
她和新同伴一起，追求着希望
－１－
炫目的光辉中，一种在瞬间被抛出去的飘浮感向阿莉莎的全身袭来。一时分不清方向的她伸出手寻求支撑，最终因找回身体的重量感而坐倒在地，伸出的手则刚好按在了地面上。
呃？手上的触感让阿莉莎觉得困惑，这包裹手心的柔软触感，明显既不是铺设在走廊上的长毛地毯，也不是磨得光洁滑润的大理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莉莎困惑地歪起了头，这时笼罩着周围的光开始减弱，四周的一切逐渐恢复了色彩，并再次成片形成了具体的景色。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地面。这是一片由含着湿气的黑土和矮小的杂草组成的大地。
这里是？
阿莉莎惊讶地抬起头，眼中赫然跃入泛起鱼肚白的夜空，以及茂密丛生的树木。
城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出来了是这样没错吧？
站在身旁的鲁法斯和迪兰，也一脸难以置信地眺望着周围的景色。
这是移送方阵，阿莉莎公主。
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让三人同时转过身去。
面前是一个单膝跪地、低垂着头的青年。一头茶色短发的他里面穿着白色衣服，外面则是一件手工精制的藏青色贴身上衣，然后又披了条藏青色的披风，手上还戴着一副黑色手套。
危急关头，我只好采用了比较粗暴的方法，请各位原谅。在那种情况下，只有这个法术能救出各位。
你是？
阿莉莎心怀不安地走向单膝跪地的青年。
失礼了。
青年深深行了个礼，然后抬起头来。柔顺的茶色头发下是一副温柔的表情，一对细长的眼睛，正透过圆形眼睛凝视着阿莉莎。
我叫雷扎德瓦雷斯，原本在贤者大人手下协助他们做研究。
是你救了我们吧，谢谢你。
阿莉莎对雷扎德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但他却沉默地低下了头。
不过，这是为什么呢？既然你在协助贤者达雷斯他们的研究，为什么又要帮助我们逃走？
就是因为我协助过他们
再次抬起头来的雷扎德表情十分严肃。
迪万正在进行的研究是很危险的，不阻止的话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所以我才会救助各位。而且我认为，阿莉莎公主是可以阻止这件事的人。
在眼镜后方增添了几分锐利的目光盯视下，阿莉莎不禁屏住呼吸开始往后退。
不可以这样！阿莉莎轻轻摇了摇头，双手用力交握在胸前，回望了理查的一眼。
你能说说那个研究相关的事吗？父王迪万国王到底在做什么？
雷扎德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
陛下想制造出封闭性的时间轴，希望能逃离死亡的命运，创造出不属于神界、人界、冥界任何一界的崭新世界树也就是彻底告别诸神。这就是陛下研究的目的。
原来是这样！
惊叫出声的阿莉莎，有点疑惑自己的嘴巴居然没动。其实是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表层意识已经被希尔梅丽娅夺走了。
这么说，迪万是想要脱离自然的天理循环，永享繁华咯？
希尔梅丽娅使劲皱着眉头，以一副不懈的口吻说道。
但是，那个理论与相位转移不同，除非获得连奥丁都不曾拥有的术法，否则是不可能达成的
我也曾经认为那是不可能的事，不过
龙宝玉吗？
希尔梅丽娅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正是如此。希尔梅丽娅瓦尔基里大人。
雷扎德的低语令希尔梅丽娅的眉角微微挑了一下。
那是用不死者和精灵反复进行实验，从无数的失败中得出的结论。
哼！
借助余光，阿莉莎注意到鲁法斯正不甘心地咬牙切齿。但希尔梅丽娅却对露出这副表情的他漠不关心。
你知道我的事情？
希尔梅丽娅眯起眼睛问道。见状，雷扎德立刻毕恭毕敬地低下头来。
从达雷斯大人那里听说过一点。
雷扎德缓缓抬起头，面无惧色地迎着希尔梅丽娅尚未移开的目光。
那么，您一下如何呢？希尔梅丽娅大人。
不知是被盯得再也受不了，是难忍沉默的痛苦，还是不喜欢这种交谈停滞的状态，雷扎德终于开口，轻声向希尔梅丽娅询问道。
也对。
希尔梅丽娅轻轻吐出一口气，表情稍微缓和下来。
相传龙宝玉拥有能将世界破坏殆尽的力量。在它的力量面前，就连诸神也无能为力。要能利用强大至此的力量，就不能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
也就是说
一脸严肃的迪兰，绕到了希尔梅丽娅的正面。
你想帮助迪万寻找龙宝玉？为了保护他们免受诸神的威胁，所以协助他们的计划？
龙宝玉是支撑人界的力量。仅仅为了迪万一个国家就去利用它？我怎么可能做那种愚蠢至极的事。
希尔梅丽娅冷冷地回答，迪兰则像是放下心来般地吁了一口气。
不过，宝玉我倒的确是要找的。
什么！？
才刚刚放宽心的迪兰，神情再次紧张起来。
这不是为了迪万，而是为了人界。
什么意思？
我要找出宝玉，让阿莉莎成为它的守护者，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巴巴罗萨的计划。同时对奥丁而言，也能起到一个抑制的作用。
我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那样？
正因为守护者的血脉断绝，宝玉如今下落不明，所以才出现了企图为了私人目的而利用它的人，奥丁也才会想把它得到手。只要让它再次处于守护者的保护之下，以司掌人界之宝的身份重见天日，到时不管是谁都无法对它轻易下手了吧。
请多多指教，还希望各位大力帮忙了。
阿莉莎咽了口唾沫说出这句话以后，便向雷扎德所指的道路迈出了脚步。雷扎德也像随从一般地跟在了她身后。
可以先等一下吗？
迪兰在不经意间冒出的一句话，让阿莉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我希望等天亮以后再出发。
可是，那样做恐怕会被追兵追上啊。还是尽早离开这里比较好。
这个我知道。但是从昨晚开始已经发生了太多事，如果不稍微休息一下，万一再碰上什么，反而会有没力气再行动的危险。
我知道了。
原本带着不满之色听迪兰说话的雷扎德，总算放松表情露出了微笑。
但这个地方不行，距离通往迪万的地下通道太近了。再往森林深处走一段路吧，我会在那里布下结界。
结界？
鲁法斯皱起眉，一脸讶异的样子。
沃尔扎大人说不定也会用移送方阵追过来，我们需要预防这一点。
喂喂，照你这样说
是的。就在我们现在这样说话的当头，都有可能被他们追上来。
尽管雷扎德只是耸着肩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这句话，但阿莉莎却因此而倒吸一口凉气。
※
众人沿着野兽出没的小道谨慎前进，直到抵达一处开阔的空间后，雷扎德便开始缓缓伸出双手，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咏唱某种咒文。这大概就是他之前所说的结界吧。阿莉莎三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乖乖地站在一边观察他的身影。
已经没有问题了，请各位休息吧。
放下双手，长叹一口气的雷扎德回头给了众人一个笑容。
抱歉，全都是你一个人在忙活。
说着，阿莉莎鞠了一躬，搞得雷扎德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
我还以为是希尔梅丽娅大人呢你们什么时候
她只会在必要的时候出来，平时都是我
阿莉莎在附近的巨树根部，对雷扎德抱以一笑。但看着她的理查德脸上却没有笑容，嘴巴微张着，表情非常严肃。
很快就意识到他在想些什么，阿莉莎不禁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太可靠。
啊，没
雷扎德慌张地摇了一下头，然后扶了扶眼镜。
如果让您感到不快，我在这里向您道歉。我并没有那个意思，请原谅。
语毕，雷扎德又深深鞠了一躬。
只是身为魔术师的我，面对一个**能共容两个精神的奇迹，难掩感动之情罢了。
直接坐在地上的鲁法斯轻声笑了起来。听到笑声的雷扎德抬起头来，微微眯起双眼看着他。
我说啊，你这种找个恰当的接口当挡箭牌的态度，早就被希尔梅丽娅看穿了吧。
你是说，她能读取人心吗？
既然能读取残留在物体上的意念，这点事应该也难不倒她吧。
鲁法斯耸肩笑道。雷扎德则带着难以置信的表**言又止，随即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真的可以办得到那种事吗？阿莉莎正想着，这时希尔梅丽娅夺走了她的意识。
好像挺有趣的嘛。要试试看吗？
希尔梅丽娅的话，顿时让鲁法斯、迪兰以及雷扎德齐刷刷地向她看去。
啊，是希尔梅丽娅大人。不过，您真的能？
如果是从前世起就一直纠缠不休的强烈意念，或是给你带来很大影响的他人意念，我是有可能读取到的哦。
前世么？
嗯。人在转生后会失去前世的记忆，从而开始新的生活。但刻印在灵魂中的记忆会残留在最深处，而且造成的影响通常都会波及此人的一生。无论在前世、今生或来世，都会一直发挥影响力。
也就是说，即使转生以后，人也不会改变？
从本质上说正是如此。但那并不意味着会步入相同的人生，而是指这个人会对生活中的哪些事物表现出兴趣、重视什么、想追求什么之类的事，人在这些方面是不会有太大改变的。当然，成长的环境也多少会造成一些影响。
有道理那就是说可以了解到那方面的本质咯？
雷扎德貌似愉快地扬起嘴角一笑，但随即便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这确实很有趣，不过还是不要好了。我并不想知道前世发生的事情，对来世也没有兴趣。
希尔梅丽娅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们二位又如何呢？
忽然被雷扎德这么一问，并排坐着的鲁法斯和迪兰反射般地向希尔梅丽娅看去。希尔梅丽娅也凝视着他们，然后，迪兰静静地摇了摇头。
我宁可相信自己的前世以及再前世，都是迪万的忠臣。
我
鲁法斯则用手挠着脸颊，顾左右而言他。
话说回来，如果花太多时间做无谓的事，会不会被那个叫亚莉的家伙找到啊？
说的也是。
希尔梅丽娅自嘲般地笑了一下，随即回归到意识的深处。
在朦胧的睡意中望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阿莉莎，被突然回归的身体感觉吓了一跳。她想睁开眼睛，但眼睑却沉重得无法睁开、手脚也使不出力气。看来她的精神和**都完全被疲劳与睡魔侵袭了。
阿莉莎就这样闭上眼睛，背靠着大树沉沉睡去。
－２－
穿过沿山脉向索尔狄西方延伸的奇赛纳草原以后，阿莉莎一行来到了克利安德尔村。
克利安德尔是个积雪环山的小村子。虽然位于荒郊野岭，却因是个适合种植农作物的地方，所以勉强能够维持自给自足。
踏进村中的阿莉莎，深吸一口气后开始环视周围。这里也是阿莉莎逃出被幽禁的古城时，在下山后最早到达的村子。建在一旁的小屋的水车在沁凉河水的拍打下咕噜咕噜转动着，这是她上次来到这个村子时最后见到的景色，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一次领略到，也没想到在这么短短的日子里，围绕自己的状况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挺质朴的村子嘛，怎么看都不像是用来安置龙宝玉的地方啊。
鲁法斯带着讶异的表情打量着村子。
当时应该是个更繁荣的地方吧。
当时？
雷扎德的话让鲁法斯将惊讶的目光转向他。
是的。根据记录所载，已经是超过五百年以前的事了。
五百年？不是吧？那么久以前就
然而在迪万现存的记录文献中，这已经是最新的了。过了这里，就再也没有和龙宝玉相关的记录了。
原来是这样啊。
鲁法斯一副好像明白了的样子，但随即又奇怪地歪了一下头。
不过，居然会留下那么久以前的记录啊。
因为，迪万是由宝玉守护者一族分离出来的族人所兴建的国家。
一旁的迪兰突然穴了一句。没料到答案是来自于不同的方位，不仅是鲁法斯，就连雷扎德和阿莉莎都向他望去。
你知道得挺多嘛。
雷扎德一脸惊讶地问道。但不知为何，迪兰却以颇为不快的表情看着他。
身为忠臣，这是理所应当具备的文化素养。
是、是这样的吗？
阿莉莎又佩服又羞愧地凝视着迪兰，不禁低下了头。
我就不知道这件事。
过去的历史是会逐渐消失的，不必在意。
阿莉莎尴尬地抬起头来，和因似乎有点困扰而挠着头的迪兰四目相对。
嗯，谢谢你。
见阿莉莎对自己微微低头表示谢意，迪兰却好像更加难为情了，连忙眉头一皱别开视线。
那我们走吧。
觉得迪兰的模样有些好笑的阿莉莎，在扫视了大家一眼后这样说道，接着向村子里走去。
但是，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龙宝玉的下落，也找不到安置过宝玉的痕迹所在。不仅如此，这里甚至没人知道村里曾有过龙宝玉这种东西。
再次回到水车小屋前后，阿莉莎一行人，大失所望地面面相觑。
才刚开始就卡在这里了吗！
该怎么办才好呢？
阿莉莎刚看了一眼鲁法斯，鲁法斯便用力转过头去。
我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你呢？
在鲁法斯的注视下，迪兰皱着眉扭了扭头。
真没想到会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果然还是应该再回去，重新查一下那份文献么？
还要潜回迪万去！？
没有那个必要。
鲁法斯正圆睁双目瞪着满面愁容的迪兰，却听到背后传来这样一句回答。阿莉莎也循声望去。
刚刚从村里返回的雷扎德，不慌不忙地渡桥走了过来。
我打听到一个消息，说是这附近有处遗迹，好像就在上山后不远的地方。恐怕龙宝玉原本就安置在那里的吧。
遗迹？为什么会在那里
面对阿莉莎的疑问，雷扎德优雅地弯腰行了一礼，然后再度开口。
就像我说的那样，当时这个村子应该比现在更繁荣，也有可能村子自身在漫长的历史中已经改变了位置。这样的话，文献中留下的关于村子边缘的说法，指的大概就是一个离现在的村子有段距离的地方。
有道理。既然是用来安置宝玉的地方，作为遗迹而留存至今的可能性的确更高。
嗯嗯。
对着迪兰点了点头，雷扎德把视线转到了阿莉莎身上，仿佛在期待她开口说点什么。
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在雷扎德的注视下，阿莉莎心领神会地微微点了一下头。
遵命。
雷扎德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披风一掀向前走去。
※
离开村子，在山路上爬了一会儿之后，遗迹终于出现在了阿莉莎一行人面前。这个遗迹过去可能是一座类似神殿的建筑，虽然早已残破不堪，但仍保持着一股庄严的氛围。
阿莉莎停下脚步眺望着遗迹。大概是因为这里位于山顶附近，只见丝丝云彩轻抚着遗迹的壁柱流逝而去。
宝玉就在这里对吧？好，快把它找出来吧！
不，未必是这样。
正兴致勃勃地要往遗迹冲过去的鲁法斯，却冷不防被雷扎德泼了一盆凉水，于是沉下脸来瞪了他一眼。
不是你说宝玉就在这里的吗？
是的，宝玉曾经被安置在这里应该不会有错。但我之前也说过，那已经是五百年以前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说不定已经被什么人偷走了？
听了鲁法斯的话，雷扎德轻叹一声后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要是发生了那种事，人界早就闹翻天了。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龙宝玉在守护者一族的保护下，会经常变换安置地点，但这里并不一定就是它的最后一个安置地。如今守护者一族已经绝后，因此也没办法去确认那个地点了。
那我们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啊？
雷扎德没有回答撇着嘴的鲁法斯，而是推了推眼镜，向阿莉莎看去。
忽然被人这样盯着看，阿莉莎的身子不禁有些僵硬。
也不知雷扎德想要自己做什么，阿莉莎只能一一看向同伴，指望他们给她一点提示。大概是受雷扎德的影响，鲁法斯与迪兰也定定地注视着她。阿莉莎越发摸不着头脑了，当她打算直接开口询问大家时，意识却已经坠落到里侧了。
那就试试看吧。
希尔梅丽娅边说边向遗迹走去。
啊，是这样啊。阿莉莎总算明白了。
只要追寻着残留意念一路找下去，迟早能发现宝玉所在的位置。
原来如此。
希尔梅丽娅背对着雷扎德等人，在他们的交谈声中把手贴向附近的柱子，然后闭上了眼睛。
残留在柱子上的记忆画面在她的脑海里陆续流过。那是一处比如今更加炫自壮丽的遗迹，这里果然曾经是神殿，是一座结构相当严谨的建筑。出入神殿的人们的身影来来去去，但在其中却完全看不到任何与宝玉有关的画面。
不行，意念太散乱了。必须先找到与宝玉有更密切关系的东西。
睁开眼睛的希尔梅丽娅叹着气说道。
那么，要怎么做？
这里曾经用来安置龙宝玉，为了稳住它的魔力，按理说应该会有一个坚固的台座把它固定住。
希尔梅丽娅凝视着遗迹说道。
就是说要去找那玩意儿咯？
希尔梅丽娅没有回答鲁法斯的问题，而是眯起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着遗迹。
刚一问出这句话，阿莉莎就发现身体的感觉恢复了。
这次的意识交替速度比以往都要更突然，甚至可以用粗暴来形容。阿莉莎不禁困惑地连眨了好几次眼睛。
怎么了？
暂时别跟我说话。
希尔梅丽娅回话的语调充满杀气，使阿莉莎更加困惑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迪兰寻声问道。他大概是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便用关切的眼神看着阿莉莎。而一看到他的那张脸，阿莉莎就忍不住想要对他吐露一切，但她随即又想到自已不该让他担多余的心，于是她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没，没什么。
那就好。
不说那个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快点找到宝玉的台座。
鲁法斯抢先说出这句话以后，两人带着困惑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向遗迹走去。望着他们的背影，阿莉莎轻吁了一口气。
要是找到台座了我会叫你的。
阿莉莎低声嘀咕了一句，继而撅着嘴从他们身后追了上去。
－３－
为什么这里会这么大啊？
鲁法斯忽然不耐烦地捶了一下墙壁。
遗迹内部确实比外观给人的印象要大上许多。再加上那些年久失修而崩塌的墙垣和柱子，害得他们绕了好多趟远路。而且此地还聚居着相当数量的不死者，所以阿莉莎也觉得很疲倦了。像这样默默地走在昏暗的走廊上，已经开始让人感到有些难受了。
不行了，让我稍微休息一下吧。
话音未落，只见鲁法斯已经贴着墙壁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
阿莉莎有些不知所措地向雷扎德等人看去。视线交会的瞬间，理查德轻轻耸了耸肩。
的确，继续这样走下去真不是什么好主意。
见雷扎德苦笑着坐在了鲁法斯旁边，阿莉莎也干脆在他们的对面坐下。
阿莉莎叹了一口气，继而抬起头来看着迪兰。他依然站在原地紧盯着道路前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阿莉莎也把视线转向那边，但由于前方不远处有个向左的９０度转角，她在可视范围内并看不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那个你不休息下吗？
阿莉莎试着出声叫他，但迪兰没有回头，反而踏步朝转角那里走了过去。
不过，干吗非要把宝玉安置在这么个麻烦地儿啊？
应该是为避免被抢走而考虑的吧。毕竟宝玉是支撑人界的力量，也是诸神及不死者都想占为己有的东西。
迪兰在转角前停下了脚步。他背贴着墙壁，手持大剑微微俯下身来。也许只是单纯在警惕前面有敌人，小心地打探走道前方的动静而已。
不过这种故弄玄虚的构造，反而会激起人们的好奇心。
将视线从迪兰身上转回对面两人身上的阿莉莎，目光停留在了理查德手中的东西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是一块带有茶色的白色小碎片，看上去就像骨头一样。
那、那是什么？
被阿莉莎这么尖着嗓子一问，雷扎德看着手中的东西，不禁轻笑出声。
应该是盗掘者的遗骨吧。
果然不出所料。阿莉莎微微缩起身子打量周围。要是自己脚下也有类似人骨的东西，那可怎么办啊。
你不觉得这里很像那种埋藏着金银珠宝的地方吗？
雷扎德掺杂着笑意的声音听上去竟有些可怕，让阿莉莎不禁想要堵上耳朵。这时，一阵剑戟的声音从某处传来。阿莉莎放下手，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迪兰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而转角对面又传来了刀剑相击的声音，阿莉莎连忙站起来跑了过去。
转角前面的路中央，两个男人正在那里对峙着。一个是迪兰，另一个则是短发直竖，长着一张方型脸的男人，其左眉到脸颊附近的地方，清晰可见一道貌似利器留下的伤疤。这个用金属制的粗糙肩甲和护腕武装身体的男人，虽然身材比迪兰小了一圈，手中却拿着一把和迪兰大小差不多的巨剑。
两人对阿莉莎扫了一眼。与此同时，脚步向后一退把剑垂下。
抱歉，看来是我误会了。
误会？
迪兰剑峰依然直指对方，低声反问了一句。
对啊，因为刚才看到的净是被不死者干掉的死尸，一下子就冲动起来了。
对方把大剑穴回背上的剑鞘，然后自嘲般地笑了笑。
如果你是不死者，也差不多该剥下那张人皮了吧。
大概是不满于对方嘲弄般的语气，迪兰眉毛一挑，向前迈出一大步。
喂喂，别这样！
鲁法斯见状连忙挡在了两人之间。几乎是同一时刻，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喊着亚琉哲的女人声音，于是所有人都朝声源的方向望去。
一个留着短黑发、身材修长的女子站在那里。大概是为了配合自己的体型，她那一身偏黑的铠甲和腰间悬挂的剑，都是那种细长的外形。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和同行起了点小冲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