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家主人的说法,这是最后一道屏障,只是用来防御的。”
“所谓的剑气近,便是如此,四尺之内剑仙无敌,但问题是,四尺之外呢?那些天下人呢?不说百姓人家,这样说起来,我家主人都觉得羞耻。
在人间,朝堂之上,百姓人家不过是自家院子里豢养猪狗,江湖之远,也不过是一些行走的羔羊,更不用说那些阴鬼之物、妖魔之类,只当是圈养的一地血食小点心而已。
所谓的陆地神仙,又将这天下当成了什么?
所以,我主人说过,这一座剑门关,保护这天下的同时,也将自己给圈养起来了,真特娘的晦气!”
老白猿嘀嘀咕咕说了不少,何长安、阿染二人,听得有些稀里糊涂,同时也有些怅然。
老白猿口中的【主人】,应当是一名大剑仙,恐怕比那些所谓的陆地神仙还要强悍,言谈之间,却也尽是一些令人灰心丧气的意思,倒真是有些晦气。
“猿前辈……我们可以进去吗?”何长安问道。
“不要叫我前辈,叫我一声老猿就行了,”老白猿似乎有些气恼,伸出洗脚盆大小的拳头,使劲捶打几下额头,
“带你们进来,就是要去看看剑门关,让你们领悟一番剑意、剑道的,你这小子说话不利索,我都开始后悔了。”
口中如此说着,脚下却没有丝毫停顿,率先向大城那边走去。
何长安赶紧跟上,讪讪笑道:“一般情况,拳头大的都是大爷,说话就少不了得客气一二,老猿先生莫怪。”
老白猿怪眼一翻,也不回头,提起阿染,将她放在自己的肩头,脚下发力,轰然一声巨响,便如一颗流矢撞上城墙。
“有本事自己上来。”
远远的,传来老白猿促狭的怪笑,却是几个起落,便看不见了。
何长安愣住了。
这城墙太高,他爬不上去啊。
而且,他能够明显感受到,一股柔和而不可抗拒的法阵之力,让他根本就进不了那城墙分毫,又如何能攀登上去?
名为‘剑门关’,实际上,在何长安眼里,只有城墙,却根本就没有城门。
这一点,倒也能想通。
想必人族先贤们构建大城之时,根本就没考虑过城门一事,能来这里的,无不是一些陆地神仙般的强者,就算是一座高山巨峰,也能够做到举重若轻、一步登天。
何长安摇头苦笑,再往前走出数百步。
终于,他走不过去了。
城墙上的法阵之力,将他的身形远远推开,根本就无法再进寸步。
而且,让何长安更加无奈的,是这法阵之力中间,还夹杂了罡气、剑气,犹如纵横四射的尖刀利刃,戳的他疼到骨头里、五脏六腑中。
最难受的,还是丹田灵海和神识之海。
‘得了,又要开始乱剑钻心了。’
何长安也习惯了这种‘待遇’。
在他的修行之路上,遇到的似乎都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考验,要么就是自残,要么,就是奔走在自残的路上。
老白猿带着阿染提前进城,将他留下来,应该是有什么深意吧?
何长安向后退了百余步,那种喘不过气来的压力渐渐能够领受时,他干脆一屁股坐下来,拿出一些干肉、劣酒,慢慢吃嚼起来。
折腾大半日,他早就饥肠辘辘,还不如先填饱肚子,恢复一些精力,然后再想办法进城。
同时,他也在思量着,老白猿将自己单独留在外面,到底是何用意?
唯一的解释,大约便是……能够想办法进城,也算是一种修炼吧。
他想起那个自称剑修的家伙,当时也是这样一个样子,将一个刚刚入品不久的武夫菜鸟,硬生生的丢进龙门瀑布,将他折腾个身不如死、半死不活。
不过,说起来效果还不错,不仅夯实了武夫肉身,更让他悟出一些剑意……
‘高人高猿,大概都是如此……’
何长安收拾一番,检查一下身边的储物法器,将符箓、丹药等杂物检视过,觉得在自己受伤之际,应该可以做到‘抢救何长安’,便开始往前走去。
一套古拳法,自是行云流水、自然而然。
陈家老头儿教他的呼吸法门,也是运转起来,武夫炼体只用的食气决,反倒如同鸡肋,不过,也被运转起来。
聊胜于无。
就这样,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几样修炼之法,让何长安这样一个‘笨鸟’,硬是给捏合在一起,根本顾不上判断得失、谬误,先运转起来再说!
这也是何长安心大。
像他这样将好几种修炼法门,同时运转的情况,在一些山上宗门看来,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筋脉寸断。
好在,不知者不怪。
谁让这片天地的修行之法,特娘的早就给断了传承呢?
听起来,他何长安学到了不少【修炼法门】,也有不少得以安身立命的硬气工夫,在同阶武夫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功底扎实了。
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个像样儿的传承,没有师门,没有师父,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简直就是离谱。
‘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吧!’
何长安狠下心来,将自己所有‘压箱底儿’的辣鸡法门,同时运转起来,一步一步,向前踏出。
落脚之事,便如一槌重击,凶狠的踏在大地之上,引来阵阵沉闷回响,犹如一面古老的大鼓,咚咚有声,声声如雷。
咚!
咚!
咚!
……
城头上,老白猿咧嘴憨笑,向下瞅一眼,就浑不在意了。
在老白猿、阿染面前,出现几名衣衫褴褛的大修士,俯瞰大城之下,一步一个脚印、艰难而行的何长安,均露出一抹惊异之色,好像看到一个小怪物那般,摇头苦笑。
人族里,不乏这等热血男儿,当然也不乏各种各样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但同时将武夫修炼之法、上古妖族炼体之法和炼气士的吐纳修炼法门,结合起来,强行融合者,不多。
当然,也有成功者。
大多数,则坟头上都成了一片森林。
“他叫什么名字?”一名高瘦老者皱眉问道。
“何长安。”阿染脆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