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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2 / 2)

“太艳了……”在镜子跟前照了照,饶是这些日子以来顺从听话,极少与流光就这些事情有所交流,蔷薇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从自己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己经鲜少再穿红色,如今这颜色再上身,竟是觉得说不出的乍眼刺目。

“我觉得很好啊。”流光将她按在妆台前的椅子上,笑着说道:“你最近脸色太白了些,拿这红色衬一衬,显得红润一点,看着也有血色。唉……别动……”

轻轻制止了蔷薇要向镜子里求证的动作,流光将最后一绺发丝固定好,又穴上一只红晴点翠的凤尾钗,将自己的脸蹭到蔷薇颊侧,看着镜子里的人,轻声问道:“好看么?”

蔷薇顺着流光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镜中的人一反这些日子来的苍白,双颊晕红,目如流波,娇美的不似自己。而镜中的流光目光炽烈,那温度,几乎能将她汤化了去。

心里没来由的就紧张起来,将脊背挺的笔直。

“蔷薇……”在蔷薇耳边轻轻的吐气,流光喃喃低语:“我想一辈子都这样为你梳头画眉。”

不知道是流光的气息还是话语刺到了蔷薇的脖子,蔷薇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极快的转过脸去说道:“靖王,你不是说要出去走走?”

蔷薇的拒绝明显到流光想装作感觉不到都不可得,然而偏又不能对她说什么,只好点点头,轻声说道:“也好。”

上苑是皇家别苑,尊贵大气必不可少,然而比起宫中建筑来说,多少总是保留了几分自然气象,又因为是游猎场所,景物开阔,就算是同样的玉树琼枝,也比宫中多了几分风骨。

在房中折腾了许久,流光牵着蔷薇的手出门的时候己经是将近正午时分,阳光极好。

看流光一路拉着自己,似是极有目的的样子,蔷薇不由好奇,仰起脸轻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流光浅笑,却是故做神秘。

蔷薇看了他两眼,没有反驳,任他拉着自己去。

穿过一个小小的花园,一大片明澈湖水豁然眼前,那水蓝的透明,不像是湖,倒像是海一般。水面上波光粼粼,不住涌动,想来是底下另有暗流,才使得这水在这样寒冷的冬天也不结冰。

这样的美景,让蔷薇不由眼睛一亮。

流光一只手己经有自主意识般的环上了蔷薇的腰,在她耳边笑着问道:“喜欢么?”

蔷薇不由自主的点头。

流光笑意更浓:“我也喜欢,这整个上苑行宫中,唯有这片湖水,最是合我心意,最难得是一年四委都不封冻,无论什么时候来看,都让人赏心悦目的紧。”

拥着蔷薇继续向前走,轻声说道:“我们近一点去看。”

湖边立着一个小小的亭子,三面都被锦障围起,只在靠湖的一面用纱帘开了口,流光拥着蔷薇从锦帐上开出的一个小门走进去,蔷薇只觉亭中甚是温暖,竟一点感觉不到外面的寒意。

有些疑惑的望向流光,流光指指小亭四周的立柱,笑着说道:“秘密都在这里面呢。”

原来这小亭四周立柱竟都是铜铁所做,地下烧着火龙,再通到立柱里去,就算不加炭火,也一样温暖如春。

唯有靠湖一边的栏杆是实木造就,方便人凭栏倚望。

蔷薇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蓝色水面,只觉得心地说不出的纯净,仿佛连灵魂都被净化了一般。

冬日的暖阳倾泻而下,蔷薇忍不住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这份超然的宁静。

流光猛的睁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这这阳光下绽放的肆无忌惮的女子,他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这个女子的美,可是他也从来都不知道,她的美,竟可如此超出他想像的极限。

碧蓝的湖水,妖娆的红裳,还有金色的阳光倾城而下,强烈的对比中,不仅没有不和谐的感觉,反而以前所未有的震撼感,冲击着人的视觉。

忽然大步走到桌前,动作利落的展开桌上一幅质地极佳的宣纸。

蔷薇闻声张开眼睛,转过脸来,看到流光正提笔醮墨,不由好奇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画画。”

“画画?”蔷薇走到流光身边:“要画这片湖水?”

流光停笔抬头:“为什么这么说?”

“眼前只有这片湖水,不画湖水,又画什么?”

“谁说眼前只有这片湖水?”流光目光灼灼,如能烫透人心。

蔷薇忍不住别开脸:“那还有什么?”

“还有你!”

蔷薇惊诧回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靖王不画人物,举朝皆知。”

流光目光宠溺如三千弱水:“为你,没有什么不可以。”

悚然心惊。

强硬的别过头,语调冷淡的说道:“靖王的画蔷薇己经有一副,就不用再麻烦了。”

流光的手一抖,一滴墨汁落在洁白的宣纸之上,晕出一片刺目惊心的瘢痕。

一手抽掉沾染上墨汁的纸扔在一边,流光对蔷薇的话只做未闻,重新铺上一张纸,淡淡说道:“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我画不画,却是我的事,我不能强迫你接受,你也不能阻止我画你。”

蔷薇哑然,侧了头,默默的看向一边。

在砚台中仔细的调整着笔锋的形状,流光忽然声音极低的开口说道:“三千三百一十七针……”

什么?

没听清流光的话,蔷薇下意识的转头望着他。

“三千三百一十七针。”流光又说了一遍,这一次声音清晰,肯定,让蔷薇想听不清楚都难:“那幅画,我一共刺了三千三百一十七针,每一针,我都会还你。但是蔷薇,在我没还清楚之前,你休想离开我身边。”

心口重重的一疼,像是被千均重石砸中,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蔷薇忽然开口问道:“流光,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要在我背上刺那幅画?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还我烙在你身上的那个印记?”

流光抬眼看向蔷薇,唇角突地扯出一抹戏谑的笑:“不然你以为呢?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别人欠了我的,我向来都要讨回来。即使是你,也一样。”

“你……”蔷薇猛的语塞。

这么些日子以来,她是第一次想要认真的和流光谈一谈,可是,他却是这种态度。

猛的转过身,用力在靠湖一侧栏杆下的软座上坐下,目光直直的盯着面前湛蓝的湖水,再不看流光一眼。

流光望着蔷薇明显带着生气表情的侧脸,唇角的笑意却是渐渐沉下,眼睛里的情绪也越来越深沉:蔷薇,只要我还能隐瞒一天,就绝不会让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你背上刺那枝花朵的原因。

绝不……

金色的阳光仍在,碧蓝的湖水也依然荡漾,趴在栏杆上生闷气的蔷薇难得的比这些天来常见的样子多了一分生气。

流光唇角忽然又扬起一抹真正发自心底的笑意,手起笔落,毫不犹豫的在纸上勾勒出线条。

下笔的瞬间流光自己也有一点吃惊,他从来不知道他的手下可以这么流畅这么自然,仿佛眼前这个女子的容貌姿态,一举一动,根本不需要任何思考,就己然印在了脑子里一般。

然而即使如此,流光却还是画的很慢,很仔细,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要完整而真实的纪录下眼前的蔷薇,每一个神态,每一根发丝,每一个微小的细节变化。

蔷薇一直都趴在栏杆上侧对着流光,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真的想让流光画下自己的样子。

阳光的暗影渐渐迁移,湖水也从正午的湛蓝色,一点一点的变深,变的幽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锦帐外响起厉玄轻而恭敬的声音:“主子,皇上在华音宫摆宴,请主前去赴宴。”

“我知道了。”流光淡声回应,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手边尚未完成的画。

画己经颇具皱形,然而却并不是蔷薇伏身栏杆上的样子,而是初进阁中时,阳光碎金般流泻,照了蔷薇满满一身时的影像。

这幅画别的地方都极完美,却只有脸是模糊一片,并未仔细勾勒。

流光的潜意识里,是想画一张蔷薇对着他笑的样子,就像他曾经在赤焰时,又或者再次重逢初见蔷薇时,她常常对着自己露出的那种笑容,浅浅的,小心翼翼的,然而笑意却从眼睛里满满的流溢出来,仿佛水晶一样透明,山溪一样清澈。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每每他想要提笔这么做的时候,都会懊恼的发现,他竟然完全无法把握住那种感觉。

也许是蔷薇太久没有对他那样笑,又或者是他自己知道,以他和蔷薇现在的这种状况,想要再看到蔷薇的那种笑颜根本是种不可能的奢望,种种情绪作祟,竟使得他心中越想画,手底下却越是画不出来。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先去勾勒其他的地方,可是连每一根头发丝都画的清清楚楚,却依然无法下手去描绘她的容颜。

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蔷薇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己经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他,显是也听到了厉玄的话。

“你和我一起去。”看出蔷薇眼中的疑问,流光毫不犹豫吐出话语。

不仅仅是要将她绑在身边,而是在这行宫之中危机四伏,他绝不允许她,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小心的吹干画上的墨,将画卷了起来,交给厉玄收好。

回到自己住的宫殿中换了较为正式的衣服,流光一路牵着蔷薇旁若无人般进了华音宫。宫中此时己到了不少人,见到流光毫无顾忌的牵着蔷薇,人人都不禁为之侧目,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每个人的目光里都透出一股子指指点点的意味:这个女子他们己然见过了数次,几乎每一次见她,朝云都一定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动荡。

第一次,是朝云皇族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三皇子,第二次,是身份拆穿,飞星阁行刺,这一次她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又会发生什么呢?

给读者的话:

前两天电脑系统坏了,所以没办法写,耽误了写作进程,这两天都是现写现传,晚了,不好意思啊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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