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凌晨,林子离开酒店,门前恰巧经过一辆出租车,就招手坐了上去,直奔夏北乡。等快到家的时候,天空已然泛白,鸡叫声此起彼伏。他悄悄开了门,溜进了自己房间,幸亏父母熟睡没有被发现。他打了盆凉水,将头深深埋进脸盆,冷却着极度灼热的心。约莫过了十几分钟,他又静静坐在炕沿上反思刚才打架和后来逃跑的整个过程,心里十分恐慌和害怕。
那个人是不是被自己打坏了?警察会不会来家里找自己问话?到时村里人会怎么看我?父母会不会很伤心?一连串问题萦绕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天大亮了,父母隐约感觉他房间里有人,就跑过来查看。
当他们看见林子抓着头发苦思冥想满脸痛苦的表情时,吓得颤颤巍巍、站立不稳。林子爹心里一沉,感觉出大事了,就有些责备地问:“是不是昨天又闯祸了?”林子一言不发,只是低头想着昨晚的事情,好像没看到他爹一样,林子妈瞪了丈夫一眼,小声地问:“林子,跟妈说是不是昨天遇上什么事了?”林子像失了魂一样,就是不吭声,这可气坏了性急的林子爹,甩手朝林子后脑一巴掌,厉声喝道:“混小子,你是不是聋了,我问你是不是闯祸了?”这一下把林子彻底打醒了,他抬起头看着眼里冒火的父亲和一脸急切的母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声哭着说:“爹,妈!我对不起你们,昨晚……我……打……打伤人了……”他泣不成声,脸上满是眼泪,林子爹看他惊恐的眼神,感觉这次真的闯了大祸了,就不等他往下说,一把拽起瘫坐在地上的林子,狠狠地拉起又丢在一边,吼叫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孽障,到处惹是生非,没一天让人省心,干脆气死我算了,哼……死性不改的狗东西!”林子妈边拉丈夫边劝着说:“唉……你先别打他了,让孩子把话说完。”林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昨晚,我住酒店,一群人不问青红皂白把我往死里打,我气不过,就和他们打起来,最后我偷跑到这里。”林子爹听说又去打架,心火一下窜起老高,一巴掌扇在林子脸上,“你打吧,最好把我也打死,我管不了你了,你爱打谁就打吧,以后最好死在外面!”他狠狠地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林子妈抚摸着林子刚才因为挨打有些浮肿起来的脸说:“唉,孩子别生你爹的气,自从你出院以后,他几次念叨说你改好了,不会再打架闹事了,可谁知,你又……唉,你怎么就不长点记性让我们消停会,别家的孩子哪个想你,一出门就惹事,让我们寒心,难怪你爹他打你,每次你说要我们原谅你、相信你,可到头来还是老样子,你这是要我们的老命啊!孩子不管怎么说,打人是犯法的,再怎么生气都该忍忍。”“妈,我知道不对,但他们不问清楚,一进房间就扑上来打,我怎么能受得了那窝囊气,我不反抗他们会打死我的?”林子有些恶狠狠地说。“那你也不应该选择以暴制暴打群架啊,那拳头可不长眼,打轻打重谁能说得上,总之打人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跟妈说说,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林子妈耐着性子劝说着他。她知道这时候打骂孩子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有问清楚事情的原委和情况,才有可能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能像他爹一样打骂两声解气,如果两个人都那样,孩子会绝望,不知道还会犯下什么更大的错来。“他们几个人一拥而上,我一时气急,顺势打翻了几个,他们看其中一个人倒下,就停下了手,我趁机就逃跑了。”“那被你打倒的那个人伤得严不严重?”林子妈非常担心地问。“应该不太严重,我没下狠手。”“那现在怎么办,是到派出所自首,还是就这样等着?”林子妈总觉得事情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一群人围着他打,他竟然能完好无损地回家,肯定把人打得不轻,说不定过会就有警察找上门,是自首还是再等等,一时也拿不下主意。“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林子现在才感觉事态有些严重和棘手了,心里很后悔,怪自己太鲁莽、太急躁,不应该和他们硬碰硬,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两人都没办法,只好互相看着对方。
“妈,我还是去派出所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吧?”林子觉得与其让别人找上门来倒不如自己争取主动、坦白从宽,在这时他也不确定被他打倒在地的那个人现在是死是活,心里虽然很害怕,但事已至此,只能自食恶果了。
“唉,只能这样了,不然等警察找上门来,丢脸不要紧,关键是罪罚还会加重,倒不如争取主动,你等着,我这就和你爹商量去。”林子妈虽然心里很生气也很失望,但不能丢下反了错的儿子不管。
她和林子爹一阵商量,虽然很不情愿,也很自责从小没管教好儿子,但还是选择了自首这条不光彩的路。
没过一会儿,一家人灰溜溜地向夏北派出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