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水中,‘镜室’坠入了水中?”这种感觉真是怪异之极,因为地质学家无数次论证过,济南城的地下全是石灰岩,绝对跟大海无关。
“镜室”是一栋巨大的建筑物,地下部分至少是七层,很有可能两倍于我们可见的部分。它既不可能坠入深海,也不可能坠入地壳裂隙。我眼下感知的一切,全都是可怖的幻觉。
“什么人在说话?”我向着正前方问。
那声音空洞地响着:“这里,就是这里,比地狱更可怕的地方……我发誓,如果得以脱困,就杀光他们,一个不剩,杀光他们,将那个种族永远灭绝……我从未如此仇恨过一个种族,曾经憧憬着真正的和平之光照耀地球,但就是他们让我瞬间陷入绝境,远离我的家园。如果再给我重生的机会,我就不再怀着一丝一毫的仁慈,杀光他们,不留一个活口……”
我不知道说话的是什么人,但这种刻骨的种族仇恨让人不寒而栗。
一牵扯到种族之争,就必然让人想到北美各国的“种族歧视”,白色人种自以为是上帝之宠儿,对于其他有色人种自始至终怀有优越感。
至于“民族屠戮”的话题,则让人必定想到二战德国元首对于犹太民族的残酷迫害。
眼前这说话的人满怀仇恨,如果真的让他大权在握,恐怕一场大屠杀在所难免。
二战之后,全球人类获得了盼望已久的大和平。每个国家的百姓都厌恶战争,每年的二战反法西斯胜利纪念日,都会自发集会,祭奠为和平捐躯的英雄们。同时,他们又祈祷和平永存,战争永不再来。
“轰轰,轰”,那应该是连续发生的三次大爆炸,我右前方的黑暗中闪过三朵暗红色的火花,转眼即逝。
通常情况下,只有水底发生的大爆炸才会呈现出这样的暗火。
我暗自思索:“那么,我真的在幻觉中沉入深水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正前方两步之外,一盏灯陡然亮起来。
严格来说,那不是“灯”,而是一只老式的手电筒。
手电筒发出的光束并不明亮,光圈范围只有口杯那么大。而且,手电筒并没有对准我,而是打横向右,照着一张地图。
两步之内,我的目力足以看清蚂蚁脚上的花纹,所以借着那不太亮的灯光,一眼就看清了地图上的文字标识。
那是一张日文版的世界地图,无数鲜红色的箭头由日本版图上延伸出来,射向邻近的中国大陆。
这地图我见过,跟斗室中那张古老的地图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眼前这张从纸张到文字都是崭新的,应该刚刚绘制完不久。至于斗室里那张,则是陈旧发黄,年代久远。
“我竟在那斗室之中?”我吃了一惊,随即醒悟,“虽然同在斗室,但这幻觉分明把我带到了数十年之前,也就是战争年代?那么,谁在这斗室之中?是日本军方的哪一个重要角色?”
“谁在那里?”我猛地大吼一声。
若是放在平时,我提高音量叫喊,必定能够传出很远,但此刻我刚一开口,就发觉自己的声音被什么东西阻挡住,绵软无力,断断续续。
那手电筒的光柱颤抖了一下,缓缓转向,射在我的脸上。
如此一来,我更看不起前面有什么了,只是被动地睁大眼睛,盯着手电筒的上方。
手电筒向前移动,直至停止于我脸前的半尺之处。
既然它能移动,铁定是掌握在某个人手中。
它离我半尺,则那个人也就站在我面前。可怕的是,我根本听不到对方的呼吸声,除了这手电筒和昏黄的光柱,我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物体的存在。
“听我说,先关掉那手电筒,我们谈谈。”我试着跟对方沟通。
手电筒一动不动,光柱一直照着我的眼睛。
这种奇特的感受,让我想到了军警审讯部门的“熬鹰”手段。当犯人的双眼一刻不停地遭受强光照射时,脑中的思想意识就会发生断片式的混乱。那种状态下,审讯者问什么,犯人就会如实回答什么。
“关掉手电筒,关掉它!”我再次吼叫。
我不是犯人,不愿意接受这种侮辱性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