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妻子有没有听到她骂的话?”
“没有,感谢上帝,没有让她听到。”
“可是后来有人见到她却和这个女人走到了一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错,这也正是苏格兰场的莱斯特雷德先生之所以对这件事看的很严重的原因,有人认为,这是弗洛拉为了诱骗我的妻子所设下的一个圈套。”
“噢,这个猜测也不无道理啊!”
“难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并没有这样说,不过你自己应该也不是这样想吧?”
“我觉得弗洛拉不是那样的人,她甚至都不愿意打死一只苍蝇的。”
“但是,妒忌往往能很神奇地改变人的性格,麻烦你告诉我,关于此事你是如何看的呢?”
“哦,不是吧,我之所以到你这里来,是为了让你帮我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不是让我来提出我的看法的。我已经告诉了这件事的全部情况。但是你要是真的非要我说的话,那么我可以这么告诉你,依我看,最可能的原因应该是,因为这件事对她的刺激很大,或者由于她对自己的身份一下子提高了那么多,结果就导致了我的妻子有点失去控制,精神上有点儿不够正常吧!”
“用一句话来说,也就是你认为她是由于突然发生了精神错乱?”
“哦!确实是这样,当我想到她居然抛弃了这些——当然这不包括我,而这其实是很多女人一生梦寐以求的却又是很难得到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
“噢,是的,这其实也就是一种假设而已。”福尔摩斯微笑着说,“现在,圣西蒙勋爵,到现在为止,我想我已经差不多掌握了这个案子需要的所有资料了。最后想再问一下,你们当时吃早餐时是不是可以从窗户看到外面周围的景色?”
“是的,我们可以看得到马路对面和公园的情况。”
“这就对了,既然如此,我想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也就不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再和你联系的。”
“希望你能够有十成的运气帮我解决这一难题。”这位委托人边说边站起身。
“我已经帮你解决了这一难题了。”“啊?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已经帮你破了这个案子了。”
“那你能告诉我,我的妻子现在在哪里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很快就可以告诉你。”
圣西蒙勋爵摇了摇头,说:“看来我还是需要再找一个比你我都更聪明的脑袋才行。”说着他按照老式的礼节向福尔摩斯鞠了一躬就转身往外走了。
“很荣幸能够得到圣西蒙勋爵的赏识,将我的脑袋和他自己的脑袋相比。”歇洛克·福尔摩斯说着,笑了起来。“经此一谈话,我得先给自己来一杯苏打威士忌和一支雪茄放松一下。其实,我们的委托人还没来我就已经在心中有了定论了。”
“朋友,你可真厉害啊!”
“类似这样的案件我已经遇到过多次了,只不过就像我以前所说的那样,都没有像今天这个一样如此简单利落而已,我所做的全部盘问只是为了进一步肯定我所做的推测。有时候第三者的证词往往是最有力的,如梭洛所说的,就像你在牛奶里发现了一条鳟鱼一样。”
“可是我所听到的和你听到的是一样啊!”
“但是你可能是因为没有以前类似案例方面的知识积累,这些才是对我有重大帮助的呢!多年以前,在阿伯丁就发生过与此相似的一个案例,而在普法战争结束后的第二年,又在慕尼黑发生了一件特别相像的一件事,也是属于这一类的案例。不过,噢,莱斯特雷德来了!你好,莱斯特雷德!自便吧,餐具柜上有一只特大的酒杯,雪茄烟在盒子里。”这位官方侦探身穿一件水手穿的粗呢上衣,脖子上戴着一条旧式领带,俨然是一个水手似的。另外,手里还拎着一只黑色的帆布提包,简单地问候了几句之后,他坐了下来,将主人递给他的一支雪茄点上。
“遇到什么问题了?嗯?”福尔摩斯眨了眨眼睛问道:“看样子你不是太开心。”
“是的,我确实不是太开心。其实就是因为圣西蒙勋爵婚事这件倒霉的案子,我现在对这件案子简直是无从下手。”
“是吗?你这样说真是让我太意外了。”
“有谁听说过这么乱成一团的事情呢?我所掌握的所有线索都一个个地消失了,弄得我一天到晚都在为这事忙碌着。”侦探回答道。
“从你这身衣服来看,都把你弄得全身没一块干的地方了。”福尔摩斯边说边将一只手搭在对方那件粗呢上衣的胳膊上。
“没错,我刚才一直在塞彭廷湖里打捞呢!”“噢,上帝,怎么回事啊?”
“就是为了找寻圣西蒙新婚妻子的尸体。”
福尔摩斯禁不住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捧腹大笑起来。
“你怎么没有去特拉德尔加广场的喷水池里打捞啊?”福尔摩斯边笑边问道。
“嗯?啥意思?”帧探眨眨眼不解地问。
“因为此处和彼处寻找到那位夫人的机率是一样大的啊!”
莱斯特雷德闻听此话,不禁恼怒地瞪了我的朋友一眼,他面带愠色地问道:“看起来你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全部经过了。”
“哦,我也是刚听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但是我已经得出了结论了。”
“啊,真的!那你觉得塞彭廷湖跟这件事之间是不是没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它们之间一点儿关系都不可能有。”“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我们为什么会在那里找到了这些东西呢?他边说边将手上的提包打了开来,从里面‘呼啦’一下倒出一件波纹绸结婚礼服,一双白缎子鞋以及一顶新娘的花冠和面纱,这些东西全都被水浸透了,而且颜色都褪了。”另外,他把一只崭新的结婚戒指放到这堆东西上面。“这个难题希望你能给解决了,福尔摩斯大师。”
“哦,真的假的?”我的朋友说着,一边向空中喷出一个个蓝色的烟圈。“这都是你从塞彭廷湖中打捞上来的东西?”
“不,是一个园丁在湖边发现的,当时这些东西都漂浮在湖面上。经确认,这些正是她的衣服,我判断,既然衣服已经找到了,那么尸体也不会太远。”
“那么按照你这样的推理,也就是说任何人的尸体都可以在他的衣服附近找到了,想问一句,究竟这些证据能让你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
“我们已经发现弗洛拉·米勒与失踪有相关联的证据。”
“就怕你不太可能做到这一点吧!”
“现在你真的这么认为吗?”莱斯特雷德不禁很恼火地叫了起来。“我倒是有点儿担心你的演绎推理方法这次不是很能用得上呢,福尔摩斯先生。实际上才两分钟你就已经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了,我可以告诉你,这些衣服确实和弗洛拉·米勒小姐有关系。”
“此话怎么解释?”
“在打捞到的衣服上口袋里我们发现了一个名片夹,其中有张小纸条。你瞧,这就是。”他把便条一下子扔到他面前的桌上,然后说:“你听我给你念念。”
等安排好一切以后你就可以见到我。届时务必尽快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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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坚持认为,是由于弗洛拉·米勒的诱骗,才导致圣西蒙夫人出走的,很显然,弗洛拉·米勒和她的同谋应对圣西蒙夫人失踪一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张小纸条是用她名字的开头字母落款的字条。毫无疑问是在门口的时候偷偷塞给这位夫人的,最终让夫人被骗落入她们的圈套中,受其操控。”
“你的分析真是太棒了,莱斯特雷德。”福尔摩斯边说边笑了起来,“你可真了不起,我看看这张纸条。”他心不在焉地把那张纸条拿了起来,不过,他�
�目光很快就被那张纸条吸引住了,而且不自主地叫了一声:“这确实很有用。”
“哈哈,看来你也意识到这一点了?”
“特别有用,对此我向你表示热烈的庆贺!”莱斯特雷德有点儿得意地站起身来,随意地低下头了又瞥了一眼那张纸条。“怎么搞的?”他一下子叫出了声:“你把纸条拿反了!”
“你错了,这才是正面。”
“正面?你是不是疯了!用铅笔写的字明明在这儿啊!”
“哦,我是说这儿,它看起来应该是一张旅馆的账单,我对这个更感兴趣。”
“那儿写的没有多大意义,我也看过。”莱斯特雷德说。
10月4日,房租8先令,早餐2先令6便士,鸡尾酒1先令,午餐2先令6便士,葡萄酒8便士。
“我没发现这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侦探看后摇头说。
“你也许不能发现什么,可是它确实很重要,当然这个字条也不是不重要。换句话说,至少这个以开头字母为落款的名字就很值得重视,因此我需要再次恭喜你!”
“我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莱斯特雷德边说边站了起来,“我只相信工作是需要勤奋努力的,而不相信只靠在壁炉边高谈阔论就行了。回头见,福尔摩斯先生,我们来看看谁能先把事情调查清楚吧!”他把那堆衣物收起来重新塞进提包,向门外走去。
“我可以给你提个醒,莱斯特雷德。”在他的竞争者出去之前,福尔摩斯懒洋洋地说,“我可以这么告诉你,圣西蒙夫人这个人很不简单,可以说现在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甚至从来就没有过这样一个人。”
莱斯特雷德脸色阴沉地瞅了我的朋友一眼,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看我,用手在额头上轻拍了几下,很庄重地摇了摇头就转身匆忙离去了。
他身后的门刚关上,福尔摩斯就站了起来。他把外衣穿上。“这个伙计所说的外部环境的调查还是有点儿道理的。”他说,“因此我决定还是要出去一下,华生,你自己先在这待着,看看报纸。”
歇洛克·福尔摩斯是在5点多的时候离开我的,不过我并没有觉得怎么无聊,因为他刚离开不到一个钟头就有一个卖点心的小伙计来到我们的住所,给我们送来了一个很大的平底饭盒,跟随他一起来的一个小伙子帮忙打开了那个饭盒,然后在我的眼前立刻呈现出一顿丰盛的晚餐,晚餐是由冷食组成,两对山鹬,一只野鸡,一块肥鹅肝饼和几瓶陈年老酒。这两个不明来历的家伙将这些美食摆放好之后就一下子消失了,简直跟天方夜谭中所说的那个精灵一样。他们只告诉我,这些食物都是已经有人付了账的,是按照客人的嘱托送来的,此外就说不出什么了。
正好不到9点的时候,福尔摩斯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进屋子。虽然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但是从他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我知道,他所得出的结论应该问题不大。
“看来,他们已经把我们的晚餐送来了。”他搓着手说。
“好像还有客人要来,他们一共准备了5个人的饭筷。”
“不错,我想应该有客人前来的。”他说,“我感到不太好理解的是,为什么圣西蒙勋爵到现在还没有来。哈哈,我好像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那是他上楼的声音。”
果然如他所料,正是上午来过的客人,他慌里慌张地走进门,眼睛上的链子晃动得更厉害了,带着贵族气的脸上有一丝不安的表情。
“看来我的邮差已经给你送过信了?”福尔摩斯问道。
“对,我不得不向你坦白,信中所写让我很吃惊,你所说的话有足够的证据吗?”
“证据充足。”
圣西蒙勋爵单手按在额头上,一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如果公爵知道了自己家中有人居然有人如此被人羞辱,他会是什么反应呢?”他小声嘀咕着。
“这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我不觉得这是一种羞辱。”
“哦?你是从另外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的。”“我真是不清楚究竟谁应该被责备,我真是想象不出除此之外这位小姐还能怎么办,虽然她处理此事的方法让大家感到措手不及,造成了不可弥补的遗憾。但是要知道当时那个关键的时候只有她自己,而没有母亲在跟前,所以无人能帮她拿主意。”
“这简直就是一种瞧不起的态度,先生,是无视一切的态度。”圣西蒙勋爵激动地敲了敲桌子。
“你务必要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宽容一些,毕竟她所经历的是所有人都遇到过的。”
“不,我绝不能宽恕她,我觉得自己被她无情地耍了一把,这让我忍无可忍。”
“好像外面有人按门铃。”福尔摩斯说,“没错,楼梯口是有人走路。要是我不能劝服你宽恕她的话,圣西蒙勋爵,也许我请来的人能够劝服你,他们是来支持我的人。”他把门打开,然后进来一位女士和一位先生。“圣西蒙勋爵。”他说,“请准许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弗兰克·海·莫尔顿先生和夫人,而这位女士,我想你已经见过。”
刚看到来人,我们的委托人就一下子从椅子里蹿了起来,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低垂下头,将一只手插进大礼服的前胸,一副很受伤的样子。那位女士疾步上前,伸出自己的手,可是圣西蒙勋爵还是不愿意抬头看她。也许这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因为如果跟她直视的话他怕不能够抵抗住她那一脸的恳求。
“你很生气,罗伯特。”她说,“没错,我想你没有理由不对我生气。”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圣西蒙勋爵带着一脸的妒忌说。
“哦,是的,我知道我不对。不应该不打招呼就离你而去,不过我当时实在是因为太慌张没有顾得上。从我再次见到弗兰克时开始,我对我自己的一言一行就像几乎毫无知觉一样。我自己都奇怪,那时候竟然没有在圣坛前摔倒和昏过去。”
“莫尔顿太太,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在你解释这件事的时候?”
“如果允许我说几句的话。”那位陌生的先生说道,“我想说,可能怪我们对这事捂得太紧了。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情愿让所有人都能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这位陌生人长得很瘦,但是比较健壮,肤色比较黑,脸上刮得很干净,所以显得五官分明,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子机灵。
“那好吧,现在让我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全部告诉你们吧!”那位女士说道,我和弗兰克是在1884年相识的,当时是在落矶山附近的麦圭尔营地我们第一次相见。我的父亲当时手头经营着一个矿场,我和弗兰克很快就订了婚。后来,有一天父亲意外地挖到了一个金矿,一下子发了财,可不幸的是,可怜的弗兰克所拥有的矿脉却不断减少,到最后竟然一点儿都没有了,就这样我的父亲越来越富有,而弗兰克却越来越穷。最后,我的父亲想毁掉我们的婚约,就把我带到了旧金山。虽然这样,弗兰克还是不想放弃,他也跟随我们到了那里,并在没有告知我父亲的情况下与我约会。结果让父亲知道了,更加生气。于是,我们就擅自做主私下里做了安排。弗兰克向我发誓,他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发财,直到有一天能像我父亲一样有钱的时候再回来跟我结婚。那时候,我许诺他,愿意一生都等候着他,并且发誓,除非他死了,我是不会嫁人的。‘那我们干吗不立刻就结婚呢?’我自己反问道,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只管放心地去做事了,不然的话等到以后我回来没准儿还得让人家质疑我丈夫的身份。于是我们经过商议,在他的安排下,请好了一位牧师,并随即举行了婚礼,然后弗兰克就与我分手去闯荡了,我仍然回到了父亲身边。
一直到弗兰克到蒙大拿的时候我才得知他的消息,然后又打听到他到亚利桑那探矿,后来到了新墨西哥。此后报上曾经登出一篇连载的文章,记述了一个矿工营地因为遭到亚利桑那印第安人的偷袭,死了一批人的事情,而其中竟然有弗兰克的名字。当时看到这个消息我一下子晕了过去,之后大病一场,长达数月之久。父亲还以为我得的是痨病,为我找了几乎整个旧金山一半的医生治疗。一年多过去了,一直都没有弗兰克的消息,于是我也渐渐对这一事实不再怀疑了。后来适逢圣西蒙勋爵来到了旧金山,我们一起到了伦敦,将我们的婚事定了下来,父亲为此特别高兴。可是我心里却觉得,早已经把自己的全部给了我可怜的弗兰克,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顶替他的位置。
但是说归说,假如我真的嫁给了圣西蒙勋爵的话,理所当然地要尽到我的责任和义务的,虽然爱情不可以强求,但是总还可以勉强自己为对方做些事情的。当我们一起走向圣坛时,我确实是满怀着要做好他的妻子的心的,不过你们肯定能够想象得到,我看到弗兰克的时候的心情是怎样的。当时我刚走到圣坛栏杆前,无意中向旁边看了一眼,结果一下子就看到了他,那时他正站在第一排座位那里向我凝视着。一开始我以为见到鬼了,可是我再次看过去时发现他还在那里,而且瞪着一双疑惑的眼睛望着我,似乎在问我,我见到他是什么样的心情,高兴?还是难过?我当时竟然没有晕过去,我很感到意外,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用牧师的话来说,只觉得耳边好像有一只蜜蜂在嗡嗡地响着。我一下子感到手足无措了。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终止这个仪式,但是那样又担心会在教堂里闹出一场风波。我又向他看了一眼,而他好像也猜到我的心思了,因为他向我做了个禁止出声的手势。然后我看到他匆匆地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潦草的字,我马上知道了,他是在给我写纸条。于是在出来的时候,路过他坐的那排座位时,我故意将花弄掉在他的座位前,然后他在给我捡起花的时候,顺手将纸条塞到我的手里。纸条上就写了一行字,是跟我约好发出信号跟着他走的话。很显然,我当时毫不迟疑地认定我的第一要务就是要向他尽自己的责任,并且决定一切按照他说的那样去做。
“回到寓所后,我把这事告诉了我的女仆,因为她在加利福尼亚时就认识他,而且跟他一向相处都不错,我叮嘱她不要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只需帮我收拾一些东西,把我的长外套准备好就行。我也明白,我其实是应该跟圣西蒙勋爵解释一下的,不过因为他的母亲和那些上流人物都在,我一直不好意思张口,所以我最后还是决定不跟他说了,等以后再慢慢跟他解释。我坐到餐桌旁不到10分钟就从窗口发现,弗兰克已经站在马路对面了,他冲我这边招了招手,然后就走进了旁边的公园,于是我赶紧将衣服穿好偷偷跑了出去追他。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女人走过来,和我说了一些有关圣西蒙勋爵的事情,而根据她所说的寥寥几句话,我知道他好像在结婚前也向我隐瞒了一些他自己的事情。不过我想办法甩开了她,很快就追上了弗兰克。我们同乘一辆出租的马车,去了他在戈登广场的寓所,这是他租的房子,在多年期盼之后,我终于真正的结婚了。原来弗兰克是在被亚利桑那的印地安人囚禁时,偷偷越狱逃跑出来,然后又经过长途跋涉才来到旧金山。他到那以后发现我以为他死了,并且已经来了英国,就追到了这里,然后最终在我的第二次婚礼上找到了我。”
“我是从一张报纸上得知这些的。”这位美国人又添了一句。“但是报纸上虽然有教堂的名字,却没有提供她的住所。”
“然后我们就一起商议接下来做什么,弗兰克觉得还是将此事全部公开比较好。可是我对此却觉得比较内疚和惭愧,情愿就此隐姓埋名,不想再见到任何人。或者只要给父亲留一张纸条告诉他我依然很好的活着就行了。只要想到那些大人物们及他们的夫人还坐在餐桌旁等我回去,心里就感觉内疚。所以,弗兰克就把我的婚纱和别的东西都给塞到一个包里,扔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这样别人就找不到我了。要不是今晚承蒙福尔摩斯先生的热心,前来找我们,我们打算明天就回巴黎了。虽然我难以想象他是如何找到我们的住地的,不过在他的循循善诱下,我知道了自己的错误,但是弗兰克是没有错的,只是我们隐瞒别人的行动将让我们犯下更大的错误。后来,他给我们一个建议,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和圣西蒙勋爵单独会谈的机会,因此,我们就马上赶到了这里。行了,罗伯特,如今你应该明白一切了吧。要是因为我而让你感到很难过,我在此向你表示歉意,只希望你别把我想得太坏了。”
圣西蒙勋爵一直保持着他那僵硬的姿势没变,眉头紧缩,嘴唇绷得紧紧地,认真地听完了女士的这一大串诉说。
“对不起!”他说,“如此将纯属我个人的私事放在这里进行公开谈论,实在让我有点儿不太适应。”
“你的意思是不愿意原谅我了?你难道不愿意在我走之前和我握一下手吗?”
“哦,这个倒是没问题,假如这样能让你感到愉快的话。”他伸出手象征性地握了一下对方伸过来的手。
“我原本是打算你和大家一起吃一顿晚餐的。”福尔摩斯说。
“我恐怕你的这个请求有点不太实际。”勋爵回答,“对于目前事态的发展我虽然只能表示默认,但是不能再因此表示高兴了。要是你们允许的话,我希望能在现在向你们说声晚安。”然后快速地向我们鞠了一躬后,他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既然这样,我想你们应该会给我一些面子吧!”歇洛克·福尔摩斯说,“有幸认识一位来自美国的朋友我感到很高兴!莫尔顿先生,我相信,包括很多人都相信,若干年前一位君主和大臣所犯下的愚蠢错误并不会阻碍我们的后代子孙有一天成为同一个国家的公民的,在这个国土上,飘扬着米字旗和星条旗镶嵌在一起的国旗。”
“这件案子真是有意思。”在客人告辞后,福尔摩斯说,“因为这件案子很明白地告诉我们,起初看似费解的问题,一旦弄清真相后,却又是那么容易解释。我想恐怕这位女士所讲述的事情是我所知道的最次序井然、顺理成章的事了。但是要是换做另一些人,比如苏格兰场的莱斯特雷德先生来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会觉得这事很离谱。”
“难道就没有判断错误过一星半点儿吗?”
“对我来说,从最初一接手这个案子我就弄清楚了两件事情。其一,那位女士本来是高高兴兴地参加婚礼的;其二,在她回到家后,仅仅过了几分钟就反悔了。显而易见,必定是因为在早上有什么意外发生,才让她临时变了主意。而这是什么事呢?在婚礼上她是没有可能跟任何人说话的,因为当时始终有新郎相伴其左右。那是不是在此期间遇到什么相识的人了呢?要是有,这个人也必定是来自美国。毕竟她初来乍到,本地的人还不足以给她留下多么深的印象,让她只需看一眼就促使她将自己的计划完全打乱。看看吧,在我们进行大浪淘沙的筛选之后,一个结论已经诞生了,即:她极有可能是因为看到了一个美国人,而这个美国人又会是什么人呢?他何以对其具有那么大的影响?这个人既有可能是个情人,也可能是她的丈夫。据我所知,她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比较艰苦,可谓是饱受艰辛。在圣西蒙勋爵没有说这件事之前,我所知道的其实很少。但是一旦从他那里得知:在花掉下去的地方有一个先生,并因此让新娘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我就知道,这不过就是为了拿到字条而让花故意掉落的伎俩而已。而她后来又向跟她关系最亲密的女仆求助,并且她还提到了占有别人的土地——采矿者的术语就意味着将别人已有的采矿权据为己有,这实际上是一种暗示,这样一来,整件事就一清二楚了,实际上她是和一个男人一起出走了,而这个男人要么是她的情人,要么是她曾经的丈夫,并且更有可能是后者。”
“那么你又是如何发现他们的?”
“原本是没想到能找到他们的,然而这要多亏莱斯特雷德这个家伙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手里掌握着那么有价值的信息。这其中那几个开头字母的缩写是最关键的,不过还有比这更有用的信息,即他在一周之内曾经在伦敦一所最高档的酒店结过账。”
“你是根据什么判断出那是一家最高档的酒店的呢?”
“我是根据那张字条上所写的高昂的价格来判断的:一个床位8先令,而一杯葡萄酒8便士,从这些信息可以知道,这绝对是一家比较高档的酒店。在伦敦,如此高收费的酒店其实很少的。经过调查,翻阅了来宾登记簿之后,我在位于诺森伯兰大街的第二家酒店里查找到了刚刚离开一天的来自美国的弗朗西斯·h·莫尔顿先生的名字。而在细看他名下的消费账目时,我正好又看到了在那张纸条背面看到的那些数字。这位来自美国的先生临走时告诉酒店的人,有他的信件的话可以帮他转到戈登广场226号。所以,我就顺着这个地址找了过去,并且刚巧撞见了他们在一起呢!我便以年长者的身份给他们提了一些建议,指出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他们都应该将自己的事情坦诚布公地说出来,尤其要向圣西蒙勋爵说明自己的实际情况。然后在我的邀请下,他们来到我这里跟他见了面,而且如你所见,在我的监督下,他履行了自己见面的诺言。”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最后的结果不是很让人满意。”我说道,“他看起来还是有点儿小气。”
“啊哈,华生!”福尔摩斯微笑着说,“换做是你的话,经历了一番求婚、订婚、结婚的过程之后,却在一夜之间发现自己的妻子和财产都不见了,估计你也不会大度到哪儿去。我觉得,对于圣西蒙勋爵我们还是应该多一些理解和宽容,而且求上帝保佑,我们不要哪天有跟他一样的遭遇。请你往前挪一点儿,将那小提琴递给我一下,目前我们还需要好好想想如何度过这难捱的秋夜。”
【法律点评】
正如华生所说,福尔摩斯所参与的案件中并非都是刑事案件,本故事中我们也看到了温情的一面,也看到了爱情的力量:它让失散的恋人重新相聚,它也让勋爵原谅了“妻子”对他造成的难堪。对于他们三人的婚姻关系应该怎么样来认定呢?在这里我们可以从《婚姻法》中找到答案。法律规定,宣告死亡的法律后果与生理死亡的法律后果相同,即婚姻关系自动解除。在这里就有两种情况,一是:弗兰克所在的矿区因为被袭而杳无音信,在这一年里都维持这种状态,那么哈蒂·多兰小姐就可以请求法官宣告弗兰克失踪,配偶一方被宣告失踪只能经判决离婚而终止婚姻关系。在婚姻问题上,被宣告失踪人与其配偶并不因宣告失踪而终止婚姻关系,宣告失踪期间双方均不得再婚。那么弗兰克和哈蒂·多兰小姐的婚姻也就可以因法官的判决而解除了,哈蒂·多兰小姐也就有了再次追寻自己幸福的权利。第二,如果这种状态一直持续的时间更长(两年以上),那么就可以请求法官宣告弗兰克死亡,因配偶一方宣告死亡而终止婚姻关系(我国以宣告死亡之日起婚姻关系即终止)。这样的结果是,在哈蒂·多兰小姐和勋爵已结婚的前提下,如果弗兰克要想跟哈蒂·多兰小姐和好,就必须要首先解除与勋爵的婚姻关系,否则哈蒂·多兰小姐就有可能构成重婚罪。
离婚的基本特点是:1)从主体看,离婚具有合法夫妻身份的男女双方本人所为的法律行为,任何人都无权代替,更不能对他人的婚姻关系提出离婚请求。2)从时间上看,只有夫妻双方生存期间才能办理离婚,如一方死亡或被宣告死亡,婚姻关系自然终止,无须依离婚程序解除婚姻关系。3)从程序看,离婚和结婚一样,要具备一定的法律条件,履行一定的法律程序,得到国家法律认可,才能发生法律效力。4)从条件看,离婚必须以合法婚姻关系的存在为前提。5)从内容看,离婚是具有重要法律意义的行为,它导致夫妻关系的解除,从而引起一系列的法律后果,如夫妻人身关系、财产关系的消灭,子女抚养关系的变更、债务的清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