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里尔好一阵沉默不语,紧锁双眉,过了几分钟之后,他终于说道:“您总得给我家一点儿时间吧!露茜还很年轻,她还不到结婚的法定年龄呢!”
“我们只给她一个月的时间进行选择。”布瑞哥姆·扬说着就站起身来,之后说道:“一个月过后,她就必须给我答复。”
他刚走到门口,忽然转过头来,脸红脖子粗地厉声喝道:“约翰·费里尔!若你想拿鸡蛋往石头上碰,胆敢违抗我们四圣的教令,那不如当年你和你女儿都死在布兰卡山上。”
他还挥了挥拳头表示威胁,接着掉头而去。费里尔听得清他那重重的脚步踏在门前沙石小路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费里尔用肘支在膝盖上,呆坐在那儿,思考着到底怎样对露茜说这件事。突然,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他举头一瞧,只见露茜站在他的身边。一见她那恐惧而又苍白的面容,他就清楚了,她已经全部听见他们刚才的这番谈话了。
她看了义父的神色,解释说:“我没办法不听,他的声音好大,整个别墅里都听得到。爸爸,爸爸,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千万不要惊慌!”他一边安慰她,一边将她拉到身旁,用他粗大的手抚摸着她那栗色的秀发,说着:“总能想出办法的,你对那个小伙子一往深情,不会后悔吧?你会这样吗?”
他的女儿没有回答,只是用小手紧握着义父的大手,轻轻地啜泣。
他替她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会!当然不会!你说你会的话,我并不愿意听到。他是一个前程似锦的小伙子,并且他还是个真正的基督徒。就凭这一条,他就比这个地区的所有年轻人都强多了。无论他们是如何礼拜祷告,也无论他们如何说教甚至于威胁。明天一大早,有一批人要动身到内华达去,我预备给这个小伙子送个信,让他清楚我们如今身处逆境。若我对这个小伙子还算有些了解,那么,他肯定会像电报的速度一样,飞也似地回来。”
她听了义父的这番表述,终于破涕为笑,说道:“他回来以后,肯定可以给我们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不过,我担心的反而是你,爸爸,有人听说——听说了有关反对先知的那些人可怕的经历,说只要是反对先知的人,上帝都会降下可怕的灾难。”
费里尔说:“不过,我们还没到反对先知的地步呢!若我们反对他,就真得防范一下啦!我们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期限到来之前,我想,我们最好能逃出犹他这个地方。”
“离开犹他?”“就这样办!”
“不过,爸爸,我们的农庄呢?”
“我们可以变卖呀,尽量变卖成钱。若卖不掉也只好算了。说实话,女儿,并非如今我才想到要这样办。屈从于任何人之下这一条,就像这儿的大多数人屈从于他们那位先知的淫威之下一般,我不会斤斤计较。然而,我是一个崇尚自由的美国人,这儿的所有一切,我都看不惯。我认为自己老了,学不会他们那一套。但他们真要到我的农庄里来闹事,我就要他们尝尝猎枪子弹的滋味。”费里尔坚定地说,老当益壮的劲头十足。
露茜的看法却与义父截然不同,她说:“我想,他们是不会轻易放我们走的。”
费里尔说:“等小杰斐逊回来后,凭他的聪明才智,我们很快就可以逃出去了。但在此期间,你千万不要自寻烦恼。好女儿,你不要把眼睛哭得红肿红肿的,否则,他一旦看见你这个样子,肯定会责怪我了。现在,没什么可害怕的,暂时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约翰·费里尔对露茜说了这一番安慰的话,说得很有信心,坚定不移。不过,就在当晚,她却看到义父跟往天完全不同。他十分仔细、小心谨慎地把每一道门一一加闩,而且把很久以来挂在卧室墙上的那把生锈的老猎枪取下来,仔细擦拭干净,并装上了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