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川至始至终没有转过头去，莫名其妙的，他甚至有种感觉还不错的感受。</p>
特别是那抹人性在内心深处不断的颤鸣，像是在认同这种感受。</p>
邦尼维尔注定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她或许毕生都找不到灵魂的栖居之所，这本不是唐川该担心的事情，万物总有结局和出路，邦尼维尔身为此方世界万物的一份子，本不该让唐川像对待朋友那样特殊恩惠。</p>
可是在这里，还有一个比邦尼维尔更孤独、痛苦的存在——唐川的人性。</p>
宇宙无尽，举目四望没有亲朋，连蔚蓝星的故乡也满目疮痍。</p>
灵魂的海洋里，那抹人性像一叶扁舟，苦苦挣扎，周围都是不可匹敌，随时都可能将之吞噬的神性力量。</p>
所以残存的人性，才会在和另一个孤独的灵魂触碰时，产生强烈的共鸣，让唐川都有一瞬失神，不知所以。</p>
那抹强烈颤鸣的人性，也化为不可捉摸的精神力量，形成强烈的侵染力，放大了邦尼维尔的情绪和行为。</p>
或许这才是她胆敢如此，并愈演愈烈的诱因。</p>
或许这就是物伤其类吧。</p>
唐川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做了，他感到自己的后背满满实实的，但如果不做点什么，好像又不是自己的风格。</p>
他只得道：“你顶到我的脊梁骨了。”</p>
背后的压力微微放松，邦尼维尔道：“这让您感到难受吗？”</p>
唐川沉默一阵，道：“还好，只是……不应该。”</p>
邦尼维尔将头微微向前探过来，发丝拂过唐川的脖子，道：“那就好，很高兴您没有惩戒我。”</p>
唐川侧过头道：“或许只是没有来到而已。”</p>
邦尼维尔道：“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感觉如此强烈，但是我甘之如饴，灵魂不再孤独的感觉，很好。”</p>
唐川喃喃道：“原来你，或者我，只能这样发出哀鸣了吗。”</p>
这话糊里糊涂的，没人能够听懂，但是身处其中的唐川和邦尼维尔，却有一些独特的莫名感悟。</p>
唐川知道，邦尼维尔的某些话，特别是最后这句，完全就是自己人性的侵染力，借邦尼维尔之口说出来的。</p>
这时他回望从前，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丢失了很多东西。</p>
质问自己的内心，发现要回去解救亲人与故乡的情绪，也没有那样迫切了。</p>
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梦到他们了，就算回家只是变为了执念，好像这份执念也在削弱。</p>
灵魂在接受孤独，对人类理应追求的东西，权力、欲望、感情，也都在无形中褪去。</p>
那一抹岌岌可危的人性，也只能在如今这样的诱因下，才能发出哀鸣，以警醒自己。</p>
可自己那些觉得这样渐变很好，不用去改变什么，不用去刻意纠结，顺其自然的念头，俨然已经占据了自己的潜意识。</p>
这就是神性的部分吗，可到底要怎么去挽救，为什么我连挽救的情绪，也觉得可有可无了。</p>
似乎由凡化神，才是绝对正确的选择，不管是力量层面，还是精神层面。</p>
邦尼维尔再次开口道：“所以，您要怎么做呢？”</p>
嗡！！</p>
脑海中，洪钟大吕敲响，唐川也一阵失神，甚至感到眼前一白。</p>
这句话没有夹杂一点邦尼维尔的意志，哪怕邦尼维尔不会意识到自己被任何东西影响控制了……</p>
但唐川知道，这是人性在拷问他，发出强烈的挣扎，让他记起自己的初心，是要谨记自己是一个人，不能丢失那些曾经热爱的东西，化为名为神祇，可却丢失爱情、亲情、友情、时间概念、生死认知，视一切人性美好部分，都为无意义的怪物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