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靓连连摇头,正欲反驳,赵筱芊挽住她的手,道:“这样的水湾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我看呐,这探路的事还是交给我吧。放心,我一定会没事的。”
出了帅帐,周昊然低声问赵筱芊道:“筱芊,你一个人去探路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如我和你一块去吧,也好有个照应。”赵筱芊眼睛一翻,道:“周少侠的好意本小姐心领了,但如果我要是和你这个旱鸭子一起下水,还要费心照顾你,哼,肯定会把命搭上。”
周昊然遭她一顿抢白,不知该如何回复,低头不语。赵筱芊瞧着他的窘相“噗哧”一乐,道:“阁下虽说是只旱鸭子,但对本小姐还是满关心的,我谢谢你啦!”周昊然小声嘀咕:“哪里是很关心,我那是非常非常关心。”二人四目相对,哈哈一笑。
好容易止住笑声,周昊然道:“七弟这小子嘴是真过快的,我这儿还没张嘴,他就把我我心里想的全跟小师妹说了。”
“你是真不明白啊还是在装糊涂?”
周昊然一怔,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赵筱芊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呀,你呀,真是个小傻瓜。你没看出来,你七弟已经喜欢上曲姑娘了。”
“啊?”周昊然怔了片刻,恍然大悟,笑道:“我说这小子最近怎么总去找小师妹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赵筱芊佯装生气,道:“你看你七弟,对人家曲姑娘多上心。可你,哼!”说完,将头扭向一边。周昊然轻轻握住了她的双手,柔声道:“筱芊,答应我,明天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我等着你。”赵筱芊使劲点了点头,笑道:“我当然要回来,我还要教会你游水呢!”
第二天晌午,赵筱芊辞别众人,带着穆桂英精挑细选的五名军士,跳入了蛟龙湾。
周昊然看着他们游得越远,心里越是担心。焦急地在岸边守了两个时辰,仍是不见他们的踪影。周昊然心下惴惴,急忙跳上一条舢板船,想去迎迎他们。船上军士刚刚解开缆绳,有人高声叫道:“快看,水面有人!”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见水面上仰卧一人,面色惨白,显然已死去多时。瞧他身上服色,正是随赵筱芊下水探路的军士们所穿衣衫。
刚将这死尸打捞上来,又一人叫道:“快看,又漂过来两个!”众人七手八脚将另外两具尸体拖上岸,和第一具尸体并排放在一起。
看着这三具尸首,每一个人都是忧心忡忡。随赵筱芊探路的这五名军士水性都是极好,没想到短短的两个时辰便有三人命丧卫河。剩下的三人虽然生死不明,但看来也是凶多吉少。
周昊然见五名随行军士已有三人殒命,此刻未知赵筱芊是生是死,心急如焚。他吩咐船上军士:“开船,去找找他们。”船上的两名军士都是久居江南之人,深谙水性,见他如此心急,忙点蒿离岸,顺流而下。
小船使出了二十余丈远,忽听有人喊道:“周,周军校!”声音大是惶急。周昊然循声望去,见不远处的水面上探出一颗脑袋,正在不住地用左手拍打水面。
一名军士急道:“快划过去,他肯定是被水草缠住了!”另一名军士急摇双桨,将小船靠到那人近前。先前说话的那名军士口含匕首,跳入水中,割断了缠住那人的水草,将他和另一个人救上了小船。
周昊然定睛一瞧,那个被军士夹在手臂中的正是赵筱芊。他怀抱着赵筱芊,缓缓坐在船边,见她面色乌黑,气息微弱,左臂上有一道寸长的伤口,已被污水泡得肿起老高。
周昊然眉头紧锁,连忙脱下外衣盖在了赵筱芊的身上。他问那同去的军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身上怎么会有刀伤?还有一个兄弟呢?他怎么样了?”
那名军士缓缓说道:“我们五个和赵姑娘一起下水摸路,途中虽然遇到不少凶险,但好在我们都很熟悉水性,事先又做了十足的准备,总算是平安地到了对岸。我们本想探完路后就马上回来,正巧这时过来几个扛着木料要去江边干活的喽罗。赵姑娘好奇心起,就想跟过去看看,让我们几个先走。我们自然不肯,就跟在她身后到了江边。没想到还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呢,就被一个黑大个儿发现,赵姑娘就和他打了起来,被那家伙一刀划中胳臂。小庄子为救赵姑娘,没命似的扑了过去,结果被人一刀捅了个透心凉。也多亏了他,我们才把赵姑娘抢了过来。我们几个拼了命向前游,有三个人都卷进了暗流,不见踪影。游到一半,赵姑娘也没了知觉,我担心她有什么意外,就奔这条近路游了过来,没想到被水草缠住了脚,差一点就没命了。幸亏你们及时赶到,否则我和赵姑娘都会没命。”
说话间,小船靠了岸。大家将赵筱芊和那名救上来的军士抬回营帐,让李永昌诊治。
李永昌给二人号了脉,长叹一声,对众人道:“那位兄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休息几日便可痊愈。至于赵姑娘,她……她的伤倒不是很重,只是……只是……”
周昊然心头微颤,一字一顿地说:“她……她是不是中了毒?”
李永昌点了点头,道:“不错,她中的是一种剧毒。”
“什么毒?”
李永昌听出三哥的声音都在发颤,心里很是难过,答道:“是……天竺奇毒,‘鬼血黑魄散’。”
“什么?”周昊然闻听此言,浑身有如电击,木然地看着李永昌。呆了半晌,他才说道:“这毒……能,能治么?”
李永昌叹了口气,道:“三哥,这‘鬼血黑魄散’是用天竺特有的蝰蛇蛇毒和数十种毒虫的毒液提炼混合而成,毒性极强。若中了此毒,如果不在十日内得到解药,就会七窍流血而亡,死状极为恐怖。要想解毒,必须要弄清楚制毒者是用哪几种毒虫的毒液提炼而成的。只有这样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
顿了一顿,他继续说道:“好在这世上能和蝰蛇蛇毒混合在一起的毒虫并不多,我师父在很早以前就将这制毒的所有配方记录了下来。只是赵姑娘只有十日之期,而配方却有四十二个,并且每一种配方都有数十种毒虫,如果一个一个的试,至少也要耗费半年的时间。”
周昊然颤声道:“那……那岂不是……”
李永昌道:“三哥也不必过于担心。我师父当年救治过中此剧毒之人,知道这毒的救治之法。现在距离赵姑娘毒发还有十天,我们只要在十日之内把我师父从徐州请到这里来,赵姑娘就有一线生机。”周昊然点头道:“好,事不宜迟,我即刻动身,去请石神医。”
李永昌拉住周昊然的手,道:“三哥,我师父住的地方不仅偏僻,他这个人行事也很怪异。除非他想让人知道自己在哪儿,否则别人绝找不到他。”他探手入怀,取出一只尺长的小貂,递给周昊然道:“这小家伙儿你也认识,鼻子灵敏的很。有它带路,你就能找到我师父了。”
周昊然接过黑灵貂,拍了拍李永昌的肩膀,道:“六弟,筱芊就拜托你了!”他辞别众人,策马南下,直奔徐州。
附注:
1.赵筱芊所说的进攻方法是我国古代在沼泽行军的一种最基本方法,一般多用于淤泥较多的沼泽。干草会增大与沼泽地的接触面积,木板会减少人在沼泽上的压力,符合现代物理学关于压强的基本原理。清代名将年羹尧就曾用这个方法渡过青海省的死亡沼泽,歼灭了叛军。
2.印度蝰蛇是印度一种特产的蛇,其剧毒无比且毒性强烈。它的毒液不仅能麻痹受害者的神经,还能造成血液的凝结。蝰蛇的蛇毒在其它动物身上会造成血液凝结的现象,能使这些动物身上的血液凝结成块儿,但对人的血液却恰恰相反。蛇毒会使人的血液膨胀、发散,不受血管控制的血液便会由人身体表面的所有开口渗出,导致死亡。因为一般人裸露在外的就是通常所说的“七窍”和**,所以被印度蝰蛇咬中的人就会如本章所说那样七窍流血而亡,死状极为恐怖。如果身体表面还有其他细小伤口,则不止是“七窍”。尽管现代医学不断进步,人们对印度蝰蛇的蛇毒还是显得无能为力,每年死于印度蝰蛇蛇毒的不下百人。<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