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惊动了整个练武场。群雄均知周昊然刀法卓越,见他弃刀用剑,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公孙奇反而哈哈一笑,坐回椅子上喝茶。他已看出周昊然的真正用意,不过是耍了个小聪明。他知道周昊然对剑法的研究极为有限,远不如刀法那样有天赋。单论其剑法,勉强称得上是二三流的高手。周昊然之所以弃刀择剑,是想让对方麻痹大意,再将剑用刀招,出其不意。
果不出他所料,初士修开始还让了他十几招,可他后来发现自己根本应付不了周昊然如鬼如魅的招式。周昊然将刀招用在剑上,把剑当刀使,其间又夹杂了一些实实在在的剑招,让对方招架不住。
初士修边打心里边嘀咕:“哎呀,我刚才还以为白大侠不让我们杀伤人命是为了照顾他,一动上手我才明白,这哪是照顾周昊然呐,分明是为了我好!我看这剑招怎么那么像刀招呢,难不成是我眼花?不对呀,在九华山上斗他师叔时,觉着曲长河功夫不高呀。哦,明白了,那是他两天连赶一千四百多里山路,体力透支,连平时一半的功力都没有达到!我是以逸待劳,胜之不武啊!”
斗过四十多个回合,周昊然眼见初士修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知道自己这点小诡计得逞了。否则,以他目前的功夫,决计不是初士修的对手。他一眼瞥见站在初士修身后观战的白成和华涛等人,心道:“我内力虽不如你,但这准头上的功夫你却比不过我。今天我就给你白成留个念想,也好叫天下人知道,我周昊然不是怕了你!”
主意打定,周昊然虚晃一剑,剑交左手,喝道:“看镖!”右手金镖跟着飞出,是他的第一镖“燕彻湖面”。
“啊!”初士修一眨眼的工夫,金镖就已到他面前,他下意识地向右闪躲,将将避开了这支竖发镖。还不等他喘过这口气,又有一支金镖向他左肩袭来,也是竖着镖身,速度比第一支镖还快。这就是周昊然的第二支镖“鹰翔九天”。初士修根本来不及闪躲,这一镖正中他左肩头。
初士修败了一招,却仰天大笑,道:“周昊然,你也不过如此嘛。第一镖你没能伤了我,第二支镖也只是伤了我,你真是浪得虚名!”
“你错了!”话音未落,李堂随同公孙奇、良生等人一同上了银波台,朗声说道:“周师侄的第一镖之所以让你躲了出去,是因为他根本没打算伤你,而是要杀另一个人。”
“谁?”初士修回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只见白成的右肩被利刃划了道口子,渗出血来。而华涛却已倒在地上,咽喉处穴着一支金镖!
原来,周昊然的第一镖瞄准的不是与他对敌的初士修,而是他身后的白成和华涛。实际上,他是盯着华涛的喉咙打出的一镖。所以,这支金镖偏向初士修的左侧,被他躲过后又直接袭向白成的右胸。白成惊骇之下急忙低身,可金镖的下刃还是划破了他的右肩。金镖劲力未衰,直扑华涛,他连叫都没叫,就被金镖撕裂了咽喉。眨眼之间,一镖震三人,伤白成杀华涛,这种本事群雄皆自愧不如。
“知道了吧,”李堂道,“第二支镖周师侄可以说想打哪儿打哪,可他只伤了你肩头,完全是履行‘不伤人命’的诺言。”
初士修羞愧难当,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曲世兄报仇?”周昊然收剑入鞘,道:“即使杀了前辈,师叔也不能复活。冤冤相报何时了,还请前辈珍重。”
初士修感激涕零,冲周昊然再次施礼道:“周老弟,你这朋友初某是交定了,你放心,今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也不用你亲自来找我,只要有人带来一张二寸宽的小纸条儿,哥哥我上刀山下火海是在所不辞!”又冲白成一拱手,道:“初某自知做了对不起武林的事,就此别过。”言罢,转身下了银波台,离开昆仑山。
“哈哈,”白成突然仰天大笑,说道:“周昊然,恭喜你又结交了一个好朋友。初士修现居太行山,你若有事找他请到太行山来。”就完他扭头看了一眼被他杀死的华涛,叹了口气:“我们事先言明,无论胜负都不可杀伤人命,可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周昊然微笑道:“我胜了,但我并没有杀害自己的对手,这一点大家都看到了。我也知道阁下让华涛出任昆仑掌门的用意,是想从内部瓦解武林,进而实现你一统江湖的夙愿。但即便是在下胜了,你也会设法留住他这条命,将门下弟子引为己用。所以,与其留作后患,不如今天先除了。再者说来,此人作恶多端,大限早就到了,在下今天也不过是为昆仑派清理门户,为江湖除了一大祸害,又有什么不对?”
“你强词夺理!”文宗贤用折扇点指他道,“周昊然啊周昊然,你明明已经看出我家头领不想杀了华涛,你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你忘了,当初你在太行山上大开杀戒,若不是……”
“文寨主!”白成连忙打断文宗贤的话,笑道:“所谓人死不能复生,华涛人都死了,我们再作口舌之争也是无用。”周昊然道:“就是,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杀华涛这事,我看就算了吧。”
“算了?”文宗贤怒道,“怎么能就这样算了?那……那……也只好算了。”他见白成冲自己瞪了一眼,也只好改口。
台下众人看双方讲和,心下大慰。很多人都暗暗擦了一把汗。回想方才那剑拔弩张的架式,大家都心有余悸。但想到周昊然一手漂亮的飞镖,无不竖起大拇指,心道他不愧被人称为“金镖圣手”。再想周昊然的金镖如此厉害,但他却义释初士修,单是人品,没有人会不服。更有人想:“他为什么不杀白成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文宗贤见华涛已死,自己苦心设计的策谋也就无用,只有灰着脸冲白成道:“大头领,咱们还有要事在身,还是与众位英雄就此别过吧。”白成一听便即明白,忙点头答应。却被周昊然拦住,道:“且慢,请问文寨主,张博渊可来昆仑山了?”张博渊在人群里一听,急忙缩回人堆里,生怕被他揪出来。文宗贤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想你这是明知故问。当下只得替他隐瞒,回道:“他另有重任,不曾来得昆仑山。”贾权“嘿”的一下笑出了声,但他马上收敛了笑容,抱胸而侍。
周昊然微微一笑,道:“如此,就有劳尊驾为在下传几句话给他。请转告张博渊,他若要报断指之仇,就正大光明的来找周某,用不着暗地里下手,反而让人瞧不起。再有,天下自有公论,用不着他多操那份闲心。正所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请他好自为知。”这句话一语双关,听者自是心知肚明。
白成往台下瞄了两眼,冲群雄拱了拱手,又向台上众人一抱拳,道:“今日实是非吾所愿,但事已至此,在下也只有认命了。诸位朋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文宗贤也拱手道:“来日方长!”说完随着白成一同下了银波台。
群雄见他们走了,也都跟着向下撤。一些和李堂有交情的人向他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借此机告辞了。
良生本已向李堂告辞,回头欲嘱咐贾权留下来同周昊然一起回东京。可他发现贾权面无血色,额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滚落,显然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急问他道:“博天,你这是怎么了?”
贾权微微一笑,道:“是被人……伤了……伤了罩门……”话说到一半,喷出一口鲜血。随即身子晃了几晃,仰面栽倒,人事不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