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在对岸看得目瞪口呆,这也行?
虽然不懂老头为何守着一日只钓一条鱼的古怪规矩,不过叶凡心想,自己如果有他这钓鱼的技术,那可比每天上山拾柴轻松多了。
在小溪的下游,叶凡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期间有小鱼壮着胆子再在他身边游过,他就伸手去抓,结果那群鱼儿不知怎的,看着小,劲儿特大,比只小牛都不逞多让,倒是把少年转得七荤八素,险些撞上水底下的大石块。
忙活了半天,一条鱼都没摸上来,少年有些心灰意冷。
洗完澡,叶凡拧巴拧巴衣服,就地生了堆柴,烘干再穿上,就又变回了那个背筐上山谋生活的少年郎。
镇口,简单打理了一下行囊,又买了几日干粮,叶凡来到了石碑前,越过这块碑,就是外面的世界。
身后是生活了十四年的小镇,转身再望了一眼,感觉有些奇怪。倒不能说是没有一点儿感情,只是在他的心中,他似乎总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无论是人还是物,哪怕一同生活了十四年,依旧是那样陌生。
似乎这个镇子并没有真正接纳他的存在,而他也从未将这里当作过自己的家乡。
“要走?”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
叶凡回头,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面目,就被一只大手按住脑袋,连拖带拽得拉着往回走。
“想得美。”那人冷哼一声,语气满是怒意和愤慨。
叶凡奋力挣扎,奈何来人力气太大,个头似乎还很高,他努力半天,也就能抓到对方的衣袖。
“给我老实点儿,这里养了你十四年,供了你四十年,也担惊受怕了十四年。老李头甚至不惜自毁大道根本,舍了那得道飞升的机会,也要护你十四年。现在你这小子脑子一热,觉得委屈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魁梧老者将少年直接拖回了书院,一手扔在地上,怒骂道:“圣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不求你小子记得多少好,但欠下的债得还清。你要是没念过书,不懂这些大道理,没关系,今天起,我来教!”
少年似乎是被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
教书的老人是个暴脾气,镇上谁都知道,来这念书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挨过老人的拳头。可唯独对叶凡是个例外,不冷也不热,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今天,这位夫子骂了他,甚至还打了他,本该是个糟心的事,可不知为何,少年的心里却有些热,有点想哭,却又怕真哭出来了,那老人就会拂袖而去,继续做那陌生人。
老人是教书的先生,学问可能没有多少,还喜欢动手打人。可被他打过的孩子,回去后都能逗得父母开开心心。用老人自己的话说,学问没多少,拳头管够。教人就跟打铁一样,歪了就得掰直,废了就得锤实,少一分力气,打出来的东西,就不够看,没啥用处。
少年愣愣地盯着老人看,似乎过去几年里看得时间加起来,都没今天长久。
老人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过仍是硬气道:“一年,你小子再在我这待上一年,一年以后,你想去哪都行。可这一年里,你得听我的,让你干嘛就干嘛,不然,我就揍得你爸妈都不认识,听懂了吗?”
少年愣了许久,直到老人脸色变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似乎才反应,一阵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摸索,最后掏出那干瘪瘪的钱袋,举起伸向老者。
老人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结巴道:“交束……束脩的钱,我自己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其他的都买了干粮,不过……我以后会补上的。”
少年说完,仍一脸期许地望着老人。他兜里有一袋金豆,可那不是他的,不能动,以后更是要还给那对主仆的。
老人蓦然转身,轻哼道:“收起来吧,我这还缺个扫地搬书的书童,没工钱,但是一日三餐管够,你要没地方住,就睡柴房,平时也能顺着听听课,省得瞎出去晃悠,碍人眼球。”
老人撂下这一句话后,就转身离去,将少年丢在了书院里。
还是孤零零的一人,可他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