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直打摆子，然而曹县令还是强笑道：“只要帮主吩咐，下官自当尽力而为！”</p>
甭管这位想做什么，老实听令就是了，如今世道如此的乱，跟着赤旗帮总比跟着朝廷混要稳妥啊。</p>
有了这表态，其他就不成问题了。</p>
送走了曹县令，伏波起身往书房走去，进屋就见田昱还在伏案写着什么。</p>
听到了动静，他头都没抬，直接问道：“那曹县令可答应了？”</p>
“他这点胆量，哪会反对。”伏波笑着在一旁落座，“下一步，就该是你这边的动作了。”</p>
田昱手上的毛笔一顿，终于抬起了头：“以民生银行为骨架，以民团为血肉，一步步蚕食附近郡县？”</p>
这形容可真够精辟的，伏波微笑颔首：“丹辉说的不差。”</p>
“那为何还要传教？”田昱的眉头皱了起来。对于“公善教”，他一直是不认同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公平？若是处置不好，反倒会折了赤旗帮的威名，甚至将来掠取更大的地盘时，这些教义会成为旁人攻讦她的手段，拿邱大将军立教，怎么看都不妥当。</p>
“有了民生银行，我们就能救助穷苦，斩断那些富户的盘剥。有了民团，我们就能镇压内部或外部的反叛，让赤旗帮植根乡里。而学堂能一步步为这个集团输送新鲜血液，让我手中有可用之人。”伏波话声一顿，“然而所有这一切，都是无根之萍，只要乱世结束，朝廷开始收拢地方，这些伸出去的手脚就会被斩断，若想保住根基，只能依靠交易场和公善教了。”</p>
依靠交易场，是打算把海贸做起来，跟富商们沆瀣一气，而推广公善教，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穷苦百姓的拥护。这道理没有错，然而它们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啊。</p>
沉默许久，田昱道：“你想自成一体，脱出樊笼，这道理我是懂的。但走得太快太远，只会动摇根基，徒增麻烦。”</p>
她的创新之举太多了，一样样似乎扔不完，这在短期当然能带来极大的收获，但是长久以往，却未必不会遭到反噬。就像交易场，如果旁人学去了，会不会动摇赤旗帮的地位？还有让乐老道这么个外人掌管教派，万一他做些手脚呢？</p>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伏波答道。任何社会试验，都会带来不可预料的结果，然而这才是她想要的，一块能掀起波澜的试验田。墨守成规可没法打破三百年的治乱循环，不论是上层还是下层，都需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其他的东西。</p>
而这，才是高于一切的目的，甚至比赤旗帮，赤旗军还要重要。</p>
她答的随意，然而话中的重量却让田昱不由自主心头一沉。只因他清楚伏波虽然看起来开明飒爽，但是自有一股执拗和坚持，连生死都不能动摇。</p>
重重叹了口气，田昱道：“赤旗帮占据南海，声名大噪，招收人材会比以往轻松许多，你最近可要留意了，多听多看，挑些何用之人。”</p>
他转变了话题，有些生硬，但是意思已经清楚明白。不论自己想要怎么发展，他都会紧紧跟随，用心做事。</p>
伏波笑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