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章</p>
路上畅通无阻, 顺利回到老宅。</p>
秋清莳兴奋得像个孩子，进了门蹬掉高跟鞋，光着脚火急火燎的往楼上小跑, 后又跑回来, 夺过姚相忆手中那装满验孕棒的袋子。</p>
“穿拖鞋, 地上凉。”姚相忆用老妈子的口吻道。</p>
可惜秋清莳一溜烟跑没影儿了。</p>
姚相忆唯有拎着拖鞋跟上去, 偷声埋汰秋清莳名媛淑女的形象荡然无存。</p>
进了卧室, 听见洗手间传来一连串的响动，姚相忆走过去抬手叩门：“出来, 穿鞋。”</p>
“哎呀, 你别慌嘛，我很忙。”秋清莳语无伦次道。</p>
姚相忆促狭一笑：“我没慌，是你慌。”</p>
手覆上门把，发现转不动：“锁门干什么？”</p>
“……我紧张, 霸霸你好烦呀。”</p>
姚相忆无奈，用一副战败者的口气道：“好好好, 我不打扰你。”</p>
她在床边搁下鞋，脱了外套, 只着一件半高领的白色贴身线衫，倚在床尾沙发的扶手处看电视，播放《凤凰纪事》第一集——</p>
开始是一段空镜，导演带观众俯瞰一座恢弘庄严的都城。</p>
接着镜头俯冲拉近, 落在某座王府的阁楼中，有一男一女正围坐棋盘, 手谈一局。</p>
窗外是洋洋洒洒的大雪，他们的身边是烧得噼啪脆响的炭火。</p>
男人须发皆白，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盯着面前的女人问：“你决定了？”</p>
“决定了。”女人还未有正面镜头，单单一挺立的背影。</p>
男人又道：“此去山高水长，望君千万珍重。”</p>
“保重。”女人清丽的音色比雪还冷。</p>
姚相忆听出来了，女人是秋清莳。</p>
大概是角色需要，秋清莳的音调刻意压低了一个八度，同平日朝她任性发火时使用的音调一模一样。</p>
姚相忆眸心有温软的光芒，冲着依然紧闭的洗手间问：“好了吗？”</p>
有抽水马桶的声音传来，门从里头打开，秋清莳面无表情的端端站在那。</p>
姚相忆拿捏不出她这是个什么情绪，又问一次：“好了吗？”</p>
秋清莳一手扬扬验孕棒，一手竖起三根手指，非常严肃道：“等、待、三、分、钟。”</p>
姚相忆的心犹如擂鼓，震得耳膜一并在跳。她如接军令，立马去到床头，捧起闹钟开始计时。</p>
秒针嘀嗒嘀嗒，一圈一圈的走着。</p>
周围安静极了。</p>
二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开口，仿佛怕碰坏某样易碎品，各自在内心天人交战。</p>
姚相忆心想，真怀了怎么办？肯定是要生的，但我真的没有做好当妈的准备。是儿子还是女儿？我想要女儿。女儿的性子像秋清莳怎么办？任性败家脾气大，以后找不到婆家呀。</p>
秋清莳心想，我至少要腾出一年半时间养胎坐月子。要不要对外公布这一喜讯？通稿如何写？孩子名字还没取，我取还是老爷子取？临江豪宅没有婴儿房，要不把棋牌室腾出来重新装修。</p>
“时间……到了吗？”秋清莳小心翼翼的问。</p>
姚相忆垂眸，看向钟盘：“……到了。”</p>
话一出口，秋清莳变得很慌张，像扔烫手山芋一般将验孕棒扔给她，嗓子发颤道：“霸霸，你来看。”</p>
姚相忆把这轻巧的东西接进手，想拒绝却碍于霸总的颜面，勉强平复下来的心，登时又沸腾起来。</p>
破天荒的忸怩道：“你怀的……凭什么我看？”</p>
“没有你我怀的上！？”</p>
在秋清莳心目中，霸霸向来敢作敢当，到了节骨眼儿上竟然推卸起了责任。</p>
她特别极其非常失望，抓起枕头扔向姚相忆，咬牙切齿道：“怀的是你姚家继承人，你必须负责。”</p>
姚相忆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大风大浪见过许多，唯独对付不了盛怒中小娇妻，通俗点讲就是“不敢惹”。</p>
她认栽，举了下双手，表示投降。</p>
然后深深深呼吸一口气、两口气、三口气，确保自己能平心静气面对命运的宣判，准备深吸第四口时，秋清莳按捺不住了，一手叉腰，一手指她鼻子：“有完没完！”</p>
老虎屁股摸不得，姚相忆挑起一眉，批评她蹬鼻子上脸：“这是你对霸霸该有的态度？”</p>
秋清莳早被激动之情冲昏了头脑，丝毫不悔过自身以下犯上的恶行，反而愈发肆意妄为：“这是你对孩子她妈该有的态度？”</p>
呵。</p>
姚相忆笑了。</p>
小娇妻敢拿继承人威胁她。</p>
别说，还真把她威胁住了。</p>
“我看就我看。”一句妥协的话，她讲出了不卑不亢的傲气。</p>
秋清莳忙不迭的跑去摁开所有的灯，屋内霎时亮如白昼，刺得姚相忆眼睛疼。</p>
“霸霸，千万不要老眼昏花，看仔细些。”</p>
言罢，往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退到门边，紧紧贴着门，好似姚相忆宣布的结果若不如她的意，她就夺门开跑。</p>
姚相忆再次深呼吸一口两口三四口，这回秋清莳没有打断她，静静等待着。</p>
最后一口深呼吸，姚相忆并未吐出，而是憋在胸口，像是鼓足了一口勇气。</p>
猛的举起验孕棒与视线齐平。</p>
这一刻。</p>
时间静止了。</p>
空气凝固了。</p>
姚相忆仿佛一尊石雕一动不动。</p>
秋清莳抱住自己，也仿佛一尊石雕一动不动。</p>
她们连呼吸都不敢。</p>
卧室内只有她们咚咚狂跳的心跳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