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着几天,差不多每天都会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首先是孙国强和李大山终于离开了地区革委会招待所,却并没有被放回来,而是直接被转去了看守所,那也就是最终确定说他们的问题已经不是光罚钱就可以解决的了,据说在稍早些的时候,郝宏兴也已经去了看守所,现在三个人倒是在那样一个地方又聚在了一起,心里一番滋味可想而知。
临江师范的咖啡屋终究还是办不下去了,没有谁站出来交代原因,只是就说有人捎了口信过来,至于是谁,又是捎了怎样的口信过来,似乎也就变得让人讳莫如深了。李春妮的成绩是极好的,可是先进的大红榜被贴出来,她榜上无名,一个月十几块钱的奖学金当然也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也是干部子弟,现在也是大学生了,将来有的是前途,不要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瞎晃,对你不会有好处的。”邢卫民被叫去谈话了,是系里的一位主管,年纪不算大,也没什么文化,据说是当初随着工宣队一起来的,之后便留在了学校里,从事一些管理工作,对教授们整天颐指气使惯了,不过这两年还算收敛了些,倒也还没有谁说要把他清理出去,。
“不知要怎么做才算是有好处的?出卖自己的良心吗?”邢卫民可不是那种被吓一下就装熊的脓包。
“邢卫民你小子不要太狂!”那个主管愣了一下,大约怎么也没想到邢卫民会完全忽视他的“好意”,之前似乎也很少有谁敢在他面前忤逆他,一下子就暴走了,“不要以为你老子是主任就没人敢收拾你,在老子的一亩三分地上,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你小子还敢叫板?!收拾不了你了!……”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觉得说得有些过了,要说起来至少现在他还真就不敢收拾邢卫民,邢智启就是再怎么被孤立,那也是临江地区的一把手,自己算个事么东西,平白无故收拾了人家儿子,就要有被人家打击报复的觉悟,自己还打算在临江混下去吗?
街道的居委会也找王英谈过话。原本她和孙国盛已经是该谈婚论嫁了,王英的岁数够了,孙国盛的岁数也不成问题,可到了居委会那边却还是被卡了下来,人家给出的理由也似乎挺冠冕堂皇的:“岁数是够了,不过现在国家提倡晚婚晚育,迟些登记有什么关系,人家干部子弟还不是带头执行,偏你们就跳出来想要搞特殊?还得了?”接着却又把王英拉到一边,貌似语重心长的说:“你也算是身家清白,根红苗正的,怎么就吃不了苦,承受不了一点儿东西,不过你年纪还小,可能是受人蒙蔽,只要划清界限就没有关系了,也不想想,他有个右派家庭出身的,哥哥还是坏分子,他能好到哪儿去?又怎么配的上你?跟他断了!挺漂亮的小姑娘,还怕找不到好的?我侄子人就不错,在工厂里当修理工,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公家工人,不比跟个不三不四的强,要不要考虑考虑?”
王英的态度却相当冷淡:“根红苗正不能当饭吃。当初我和我奶奶那个样子,你们这些人谁管过我们死活?这会儿跳出来装好心,还不是惦记着我那点儿钱,再见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人眼见的王英头也不回地走了,跳着脚骂了一句,不过说起来,她惦记的还真就是王英的那些钱,据说有好几万呢,够一家人吃喝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