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八分钱,至少恶心你半年。().有的人自己没能耐,不能成事,像这样无中生有搬弄是非的本事倒是不少,自己不能成事,也不让别人有好日子过,谁要日子过得稍微宽绰些就被认为是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倒是让几位见笑了。”张卲伟倒是显得很轻松,或者说是还算镇静,起码还没有慌了手脚。
从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之后自己便也参了军,一切都是配给的,丁兰和梁芸英对于金钱只有一个相当模糊的概念,尤其是梁芸英,几乎可以说就是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小时候有父母的照顾,十一二岁便在文工团里唱歌跳舞,长到现在也还未满18周岁,甚至比张卲伟还要小一个多月,根本就也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孩子,对于金钱的概念几乎就只是个符号,相反的,或许是因为没事就常去竹楼街的关系,反倒是年纪比较小的梁卫东还真的知道对于普通人的家庭来说钱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是还知道一个工人一个月通常只能赚不到四十块钱,要是学徒工临时工一类的话十几块钱都有可能,一块稍微好一些的国产手表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可能就是大半辈子的积蓄,上班几年内只要能有一块表,不管什么牌子的,都要算很会过日子的人,收音机之类要算奢侈品,录音机对于很多人来说甚至连梦都不敢梦,对了,还有电视机,怕是一个县城里也没有几台吧。常常出入竹楼街的有些倒也算是有钱,大多是靠倒卖废品次品电子零件赚到的,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所谓有钱,也不过就是一个月能挣超过100块钱的,喝酒喝瓶装的,抽烟抽带过滤嘴的,比起其他人,他们已经要算是让人羡慕的了。张卲伟能有多少钱梁卫东是不知道的,不过他只是到竹楼街随便玩玩,这样也让他赚到几百块,想来他在临江的生意应该做得更大才对,还听说他去羊城时也做成了生意,赚了多少不大清楚,只是这样的家庭,的确没有必要贪图县百货那点儿小钱,没这个道理嘛。
丁兰和梁芸英也不认张红梅会真的贪污公款,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张望城和赵淑芬都是有工作的,张红梅和张建军也是有工作的,张卲伟虽然没工作,当个个体户,到底能赚多少不清楚,不过至少看上去小日子过得不错,只有最小的张雪还在念书,这样的家庭起码应该说是不困难,张红梅和张建军现在双双考上大学,正是最关键的时刻,张红梅要真那么干了,即便不被送去劳改,起码一顶坏分子的帽子是一定跑不掉的,不只她自己上不成大学,还会连累张建军对一家人今后的生活也有莫大影响,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这分明就是欺负人嘛!”还是梁芸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也不能说是叫人给欺负了,那些人还没这么大本事。”丁兰的年岁要大一些,只是比张红梅小了几个月而已,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其他事却见得多了,也多少明白一些,“有的人就是这样,而且这种人还很不少,恨人有笑人无,你要啥也不是,他就拼了命的踩乎你,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显得出他自己来,也不想想他自己啥也不是的时候别人是咋踩乎他的,当初被踩得厉害了,好容易轮到他自己,甚至别人踩乎得还要更厉害,你要是有点儿了,或是什么事儿成了,他反过来又把你恨上了,就好像他自己没成就是因为你成了,又好像是你占了他多大便宜,总有那么股子邪火没处撒,什么屎盆子一股脑的都往你脑瓜顶上扣,好像非要把你拉得跟他平起平坐,或是干脆还不如他,才能让这种人心理平衡点儿。”
对于这件事,上级的领导们还是很重视的。龚兴梁自然很愿意帮张卲伟一把,而且看起来说为县革委会第一副主任的他似乎也应该有这个能力,然而事实却并非完全如此。对方并没有直接证据指认张红梅贪污,不过张红梅也同样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如果基于疑点归于被告的原则,这当然在简单不过了,只是现在距离那个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年代还谈不上久远,人们对于那些被怀疑是坏分子的人还缺乏必要的同情,或者跟准确的说是根本不敢同情他们,只要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就几乎可以认定是有罪的。龚兴梁毕竟只是个副主任,还远不能做到一手遮天,虽然他很想帮张卲伟,却还是发现在多少有些爱莫能助。地区的郝益仁副主任过问了一下,不过他也并不想帮忙,对于他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之前与张卲伟打过些交道,不过那也是工作需要,谈不上交情,甚至在他看来在自己的关系范围内出现了像张卲伟这样怪胎,原本就是让人不可思议的,而且或多或少等于是给自己添了麻烦,也许在这位郝主任看来,张卲伟既然没有工作,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安下心来等待分配工作,至于要等多久,就不是他郝主任操心的事了,如果不愿意在家闲坐着,还可以去街上闲逛,终日里无所事事,四处惹是生非,只要别闹出太大动静来就行,万一闹大了也不要紧,还可以让警察把他抓去劳改嘛,即便是要摆摊做生意,干嘛非要做的那么大,还要跟外国人打交道,这不是成心给他郝主任出难题吗?挣个三瓜俩枣的,饿不死不就完了,一百多万呀,郝益仁可是一辈子都还没见过那些钱。现在看着张家遇上麻烦了,他心里可是说不出的快慰。该!让你们之前还那么得意?看着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要不要去跟邢叔叔说说,他不是在这儿说了算吗?”梁卫东小声的跟两个姐姐商量着,不过屋子里的人也都听得见就是了。
“邢叔叔?莫非说的是那个人?”张卲伟心里暗暗想道。想来梁卫东的父亲是军长,认识那个人,甚至彼此还是好朋友,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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