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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桥头斗法(1 / 1)

 桥头斗法十名进城买酒菜的清兵,肩挑手提,满载而归。走出南门不远,就听见大道上,有人在嚎啕大哭。行至近前,见是个身穿粗布衣衫,面色黧黑的老婆子,正泪如雨下,衣襟尽湿。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几个字:“还我银子,还我银子。”清兵们今夜福从天降,不但每人得到超过一月薪金两倍的赏银,而且还有肉可吃,有酒可喝,人人乐得合不拢嘴,心情大好。见到老婆子模样,大发恻隐之心,一起围过去问长问短。一清兵道:“老婆婆,深更半夜不在家里休息,到这路上大哭,这是为何?”老婆子见围上来的是清兵,哭声渐止,听得此问,却不买账,翻个白眼,道:“我老婆子疯了。”另一清兵寻根究底,道:“老婆婆,你口口声都在叫‘还我银子’,请问:‘谁拿走了你的银子?’可否说来听听?”老婆子道:“不是拿走了我的银子,是那天杀的,抢了我的银子。”那清兵又道:“不管拿了也好,抢了也好,都请说给我们听一听。”老婆子道:“说来话长。军爷们既然要听,我就说吧。老婆子就住在城外五十里梅家村,去年遭了旱灾,田地减产,所收无几,只得艰难度日。拖到如今,树皮野菜都吃光了,只得挖观音土充饥。”“观音土?什么是观音土?”一个清兵打断老婆子,道。“军爷,观音土就是白色的泥土,因其色白,又可以充饥,乡下人都说它是白衣观音所赐,故而有此雅名。”又一清兵问道:“那东西真能充饥?”老婆子道:“能。吃下去后,腹胀如鼓,多天不饿。”那士兵追问,道:“后来呢?”“后来就拉不出屎,活活胀死。”老婆子叹口气,道。众清兵大惊。另一清兵道:“既然如此,干吗还吃它?”老婆子道:“虽然饿也是死,胀也是死,但胀死总比饿死好呵!”老婆子言至此处,又忍不住泪水长淌。清兵中的小头目,阻止众清兵,道:“都别问了,大家还等着我们送东西回去呢。晚了铁大人责怪,谁敢负责?”见清兵们退开,小头目转而对老婆子道:“老婆婆,我们虽然同情你,但都是些当兵的,身无分文,帮不上忙。不如这样吧,你跟我们回营房去……”“军爷,老婆子又没犯法,你们抓我进军营干什么?老婆子不去!”老婆子吓得发抖,双手乱舞,身体缩成一团。那小头目道:“老婆婆,你误会了。我请你去军营,是因为铁大人在那儿。铁大人为人谦和正直,慷慨大方。今晚一高兴,就赏了我们每人十两银子。他见你可怜,赏你十两八两也说不定。那样,你就可以度过灾荒了。”老婆子听后,高兴得连着向那小头作揖,嘴里道:“多谢军爷关照,老婆子今后在菩萨面前,多烧几炷香,求她保佑你升官发财。”随着,跟在士兵们身后,直往比武场行去。宴席就设在吊桥边空地上。平时登记、发牌用的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归当官的用,铁铸城高坐首位,把总白千万和史丁二侍卫,陪坐一席。其余的士兵围成几个圆圈,席地而坐,酒菜到达,按人头发放,分到每个圈子。那小头目带着老婆子,迳直来至桌子边,向铁铸城报告,道:“禀大人,小人在回来的路上,碰见这老婆婆,她嚎啕大哭,说有人抢走了她的银子,要我们替她伸冤,小人不敢作主,特带她来见大人。”铁铸城扫了一眼面前的老婆子,冷冷一笑,斥责那小头目,道:“简直荒唐!这里是军营,只管打仗。又不是大财主的粥厂,见人就施舍一碗稀粥。带她离开。”那小头目诺诺连声,回头轻轻拉住老婆子衣衫,道:“走吧。”不料老婆子猛地推开小头目,指着他额头骂道:“你小子骗得老娘好苦!老婆子坐在路上哭,原是在求神灵慈悲,惩治恶人。你偏说什么铁大人,为人谦和正直,能帮助我。当着老婆子的面,把他吹成个活菩萨。老婆子信以为真,走了几里路跟你前来。结果见面就是一顿训,小子,这就是你嘴里说的谦和?老婆子年过七旬,受人欺负,银子被抢劫后,生活无着,眼见就将饿死。别说同情,连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这种人也叫正直?老婆子固然穷途潦倒,但自有作人骨气。什么军营粥厂的,直把老婆子当成叫化子看,呸!简直狗眼看人低。此处不理老娘,老娘自有去处。”老婆子指桑骂槐,一阵痛骂。完了,转身就走。那小头目吓得不知所措,偷眼瞄去,见围在地上的士兵们,嘻嘻哈哈闹成一片,只顾吃肉喝酒,谁都没注意他。慢慢回头看去,见铁铸城满面通红,正向他走来。小头目大惊失色,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道:“铁大人饶命哪!”铁铸城道:“起来吧,不关你的事。”随之越身而过,口中叫道:“老婆婆请止步!”老婆子回首问道:“怎么?铁大人要拿老婆子开刀吗?”铁铸城立定,抱拳拱手,道:“铁某有眼无珠,不知高人驾到,适才多有得罪,在此向前辈赔礼。”老婆子转身,道:“什么高人低人的,铁大人抬举了,老婆子只是个乡下人,情急处言语粗鲁,铁大人休怪。”铁铸城道:“来者是客,请前辈移尊就座,喝杯淡酒。”老婆子道:“恭敬不如从命,老婆子叨扰了。”转至席前入座。铁铸城满斟一杯道:“前辈适才一番言语,如当头棒喝,铁某受教非浅,在此致谢,敬前辈一杯。”言罢,一干而尽。老婆子受宠若惊,道:“铁大人客气了,老身谢过。”随着,也喝下一杯。铁铸城道:“铁铸城失礼,只顾敬酒,连前辈高姓大名,都没请教。”老婆子道:“老婆子女流之辈,有姓无名。娘家姓李,婆家姓梅,人称梅李氏。”铁铸城道:“原来是梅前辈。能与前辈相识,真是三生有幸,为此,再敬前辈一杯。”梅李氏不好推辞,只得再饮一杯。铁铸城又道:“听梅前辈来时所言,近日曾遭歹人暗算,不知详情如何?请前辈一叙。”梅李氏叹道:“说来话长……”“别急,别急,再喝一杯,慢慢述说,反正今夜无事,有的是时间。”铁铸城趁机又将对方杯子斟满。梅李氏道:“老身已多年不沾这东西,今夜开戒,只怕醉后要失态了。”说着,忍不住又一干而尽。铁铸城心中暗喜,马上又斟满一杯。原来早在老婆子指桑骂槐之时,铁铸城已看出,眼前的老妇,决非普通人。假意将其请回,意在查清其来历,然后予以捉拿惩治。几下试探,竟发现老婆子好酒贪杯,不禁喜出望外,决意以自己如海酒量,和老妇拼斗一番,将其灌醉,让对方露出原形。老婆子乃佳眉易容,有备而来,意在混入军营,查清人杰被困原因。没想到一见面,就让铁铸城赶走。眼见计划落空,哪会甘心?情急智生,抓住铁铸城的漏洞,借题发挥,一番痛骂,终于激起铁铸城愤怒,将她扣下。此时见铁铸城连连向她敬酒,顿时明白了对方歹意。察言观色,看出铁铸城颇为自负,于是投其所好,故意露出破绽。心里却不由暗自好笑:本姑娘来时已服下佛果丸,不惧天下,烈酒入腹成水。你纵然千杯不醉,又其奈我何?当下假作贪杯,见酒就干。边饮边说,道出被歹徒暗算经过:“老身此时虽贫如水洗,祖先却是富人,家传一块宝玉,价值连城。这一代传到我手里。老婆子命途多舛,穷得家徒四壁,都没舍得失去这宝贝。此次遭难,实在熬不过去了,不忍心全家饿死,才拿去当铺。不料老板黑心,只当给老身一百五十两银子。我拿到银子后,一时高兴,在城里大吃一顿,眼见天色将黑,于是买了匹马,骑着回家。没想到刚出城,就让一歹徒盯上了。那家伙欺我年老,出手便抢。他万不料老身年幼时,曾练过武,三拳两脚,就打得他落荒而逃。”梅李氏言至此处,哈哈大笑,又端起杯子,与铁铸城相碰,各自一干而尽。铁铸城立即斟满酒杯,道:“后来呢?”梅李氏叹口气,道:“后来,后来老身不知道了。”铁铸城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梅李氏道:“说来羞人,老身在城里饮酒过量,骑在马上酒性发作,打跑那歹徒后,行出不远便醉得从马上摔下,在地边睡着了。醒来时,马也没了,银子也没了。”铁铸城心里狂喜,暗自骂道:“我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呢!原来只是个破落户的后代,贪吃酗酒,至死不改。今夜我也要你好看。”表面却不动声色,接着催促道:“来,先喝一杯,再说下文。”梅李氏又饮一杯,道:“老身醒来时月亮高悬,已近半夜,沿路寻去,走出不远,就碰见了那歹徒。一手拿刀,一手提着我的包袱。老身拦住他索要包袱,他二话不说就扔给我,里面却是空的。老身追问他银子哪去了?那歹徒回答:‘让比武场桥头的哨兵抢去了。”铁铸城万没料到,梅李氏会有此一说,大惊道:“此话当真?”梅李氏冷哼:“军中无戏言。哨兵就在眼前,何不叫来一问?铁大人只把老婆子当叫化,没想到老婆子是来收债的吧?”铁铸城怒不可抑,喝问白千万,道:“今晚何人当哨?叫来对质!”转眼间,蒋三、马五被带到铁铸城面前,跪在地上。铁铸城鼻子一哼,厉声喝问,道:“你两人今晚都干了些什么?从实招来!”蒋三沉思不语,马五抢先答道:“禀大人,小的一更至三更当哨,上岗不久,史、丁二位侍卫大人就赶到,说要进地道。小的随即替他们带路,进地道去了,出来时,大人已到。除此一行,小的并没做过什么。史、丁二位在场,可以作证。”铁铸城“嗯”了一声,表示认同。随着,手指蒋三道:“轮到你了,快讲!”蒋三见此形势,知道难以隐瞒,只得如实招:“禀大人,马五走后,小的一人值哨。片刻后,听见远处有人呼救,是个男子持刀要杀个女人。小的救人心切,一时忘了职责所在,跑去救那女人。那男子见我勇猛,吓得回身就逃,惊慌之下,失落银子一碇,被小的拾得。银子现在此处,呈大人过目。”蒋三随之双手捧着银子高举过头。铁铸城接过银子,查看一番后,追问,道:“这碇银子从什么地方掉出来的?你看清楚了吗?”“看清楚了。那男子手里提着个包袱,银子是从包袱里掉出的。”蒋三回答道。“知道包袱的来历吗?”铁铸城接着又问。“知道。是从那女人手里抢的。”蒋三答道。“你追赶那男子没有?”铁铸城继续问道。“没有追赶。”蒋三颇为机警,伺机推卸责任。“那女人呢?可曾与你交谈?”铁铸城再问。蒋三连连摇手,道:“禀大人,小的没与那女人交谈。她拜谢过小的后,便自行离开了。”铁铸城询问至此停住。转向梅李氏道:“前辈,蒋三的回答,你都听见了。如有疑问,可直接问他。”梅李氏大笑,道:“铁大人什么意思?是认为你手下士兵,不但无罪,还救人有功?如此断案,岂能服人?你要老婆子直接问他,那老婆子就问给你看!”梅李氏言罢转身,面对蒋三道:“蒋三,铁大人的话,你都听见了吗?”蒋三道:“听见了。”梅李氏道:“那我问你:‘拾得那碇银子,为何事后不上交长官?’”蒋三道:“我忘了。”梅李氏斥道:“分明是见财起意,藏匿脏物,还在狡辩。我再问你:‘那歹徒逃走后,你与那女子单独相处,在什么地方?’“蒋三心知不妙,顾此言彼,道:“那女子被歹徒推dao,夺去包袱,一直在路边草丛中。”梅李氏道:“我在问你,身处何地?”蒋三不得已,道:“也在草丛中。”梅李氏冷笑,道:“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在野外草丛中相遇,正人君子倒也罢了。你一个贪财之徒,大有深究的必要。我且问你:‘当时是否有非份之想,图谋不轨?’从实招来!”蒋三有苦难言,只得大呼冤枉,道:“小的没有啊!老人家可以详查。”梅李氏哼道:“干坏事的人都是这样说。此事暂搁一边。据你所言,女子的包袱为歹徒抢去,女子呼救,你随后赶到,歹徒因而逃走。此言倒是与老身的经历不谋而合:老身酒杯醒后寻找马匹银两,与歹徒相遇,当时包袱空空如也,歹徒说,里面的银两全被你抢走。这事你作何解释?”蒋三道:“他胡说八道!我没拿银子。”梅李氏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嘴里大喝道:“胡说八道的是你!你小子十两银子都看得起,百两银子会不要?那歹徒只是个市井无赖,略懂武功,你却军营训练有素的士兵,身手不凡。用你的原话说:‘那男子见我勇猛,吓得回身就逃。’没错吧?分明是你冲上去,仗持武功抢了银子。十两银子你都会藏,百两银子当然更会藏,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天知地知你知。”蒋三大骇,额上汗下如雨,,扭头向着铁铸城大呼冤枉,一时情急,语无伦次道:“铁大人没有抢银子呵!小的冤枉。”梅李氏拍案而起,大声道:“铁大人当然没抢银子!抢银子的是你!如若不服,拿证据来。”蒋三嘴唇连动,却怕再说错了,被梅李氏抓住,又难辩解。情急语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惊惶之下,忽地连连磕头,大叫:“饶命!”梅李氏慢悠悠,掸去衣衫上几处草屑,道:“铁大人,该你了。”铁铸城想不到梅李氏言词犀利如斯,一番言语,问得蒋三理屈词穷,自己也摊上个治军不严之名。再与这女人纠缠下去,不知她还会弄出什么花样来。一场暗斗,自己落败。心里恨不得将梅李氏千刀万剐,表面却不好开腔。听得梅李氏言语,当即大喝道:“来人哪!把蒋三绑了!”几名清兵一拥而上,蒋三被倒剪双臂,绑在桥柱上,口中高叫:“铁大人饶命!”铁铸城厉声道:“尔擅离职守,调戏妇女,抢劫银两,其罪当死,饶你不得。暂绑柱上,明晨问斩。”此言一出,场中众人大惊。面面相觑,都不知说什么好。场面上一时寂静无声。梅李氏忽然大笑,道:“铁大人,这是为何?”铁铸城愤愤然,道:“难道你还有话说?”梅李氏道:“正是如此。”铁铸城强压怒气,道:“请讲!”梅李氏道:“铁大人这是意气用事,小题大作。”铁铸城道:“讲出你的理由。”梅李氏道:“蒋三调戏妇女,只是推测,尚无实据;蒋三抢了银两一说,乃从歹徒口中听得,一面之词不足为凭。也有歹徒藏了银子,诬陷蒋三的可能。擅离职守却救人一命,功过相抵,两不相欠。蒋三惟一可追究者,只是贪得十两银子的小过一件。充其量,只能责打十军棍。铁大人要拿蒋三问斩,老婆子都不服。”铁铸城万万没料到,梅李氏居然会替蒋三说情,当下气呼呼道:“怎么捉鬼放鬼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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