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逐渐停住的汉弗雷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伦格,过了一会之后他忽然满脸怀疑的问到:“为什么我母亲总是听你的呢?你不会和她真的有什么吧?”
“上帝,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呀。”伦格啼笑皆非的看着汉弗雷,他不能不承认自己之前那个把这位朋友看成是一位伟大的改变战争方式的先行者的看法,似乎真的是走眼了……
………………
公元一一九零年的最后两个月,对于罗马人来说似乎显得颇为乏味,尽管其中有着某位亲王夫人通奸被抓杀人灭口的戏码,同时还有着皇后再次怀孕,而就如同当初先后怀孕时一样皇帝传出的香艳谣言,不过更多的还是来自东方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故事。
不过圣地毕竟是太远了,罗马人依旧只能关注自己的生活。
于是人们看到就在这短时间里,随着第一次来自各个行省的秋税的到来,皇帝下达了一个也许许多年前会有人理解,可这么多个世纪以来却已经逐渐忘却的命令——修缮罗马的道路。
这样的命令让很多还指望着能够依靠这些秋税过日子的罗马官员们不禁怨声载道,他们纷纷跑到财政大臣那里诉苦,把自己那些从艾萨克时代就拖延下来的各种帐幕摆放在沉默不语的大臣面前,然后争相恐后的为自己那点小圈子争取着看起来就不是很多的那点税额。
对于这些人,康尼努斯以一种先朝皇族特有的傲慢毫不留情的予以了驳斥,他几乎是随手沾来的点评着那些人帐幕亏空中的一些漏洞,同时还算善意的告诉他们“如果你们认为自己依旧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可以到皇帝陛下那里去申述,如果你们认为自己或是你的职权受到了侮辱,可以到元老院提出辩论,做为一个罗马人,我是很愿意与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为了维护我们大家的荣誉而辩论的。”
康尼努斯的话让很多人立刻打消了继续纠缠下去的念头,他们在暗暗奇怪什么时候这位财政大臣居然兼任起了赫克托尔的那份差事,把他们的那点家底查得一清二楚的同时,也不禁在心里开始琢磨,是不是应该立刻回去仔细琢磨一下,还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这个不讲情面的人的手里。
不过依旧有人不肯善罢甘休,那些自认公正的人吵吵闹闹的把他们的冤情闹进了圣宫,在打扰了正在轻抚妻子小腹,听着还未成形的胎儿那微微蠕动韵律的皇帝之后,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控辩呈文已经堆到了利奥厅的桌子上。
整理这些呈文无疑成了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在带领着几个秘书连续奋战了两天之后,做为书记官的胡斯弥尔才终于从那一大堆的呈文中挣扎出来。
看着那些要么笔触辛辣,要么洋洋万言的控辩书,胡斯弥尔在不得不佩服这些罗马人引经据典旁证侧引的博学同时,也不禁感到那些人的可怜。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的喧嚣都显然没有任何作用,做为跟随在皇帝身边的书记官,胡斯弥尔深深的了解皇帝的决策,这让他不禁有些怜悯那些费尽了心力写下这些东西的罗马官员们。
果然,就在那些士气高涨,大有要和财政大臣打一场笔墨官司的官员们卯足了气力,准备轮番披挂上阵的时候,一个让他们不禁为之愕然的消息突然传来。
几乎就是在他们把控辩书送到圣宫的同时,罗马元老院忽然发布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声名,在那份声明中,由某位堪称元老院第一饱学之士的元老执笔的描述,如一幅幅充满了悲壮与心酸交替的画卷般展现在了人们面前。
在那份立刻就被君士坦丁堡大学的经院学者们奉为辩论范文的声明中,罗马曾经创造的辉煌令人神往,而曾经经历过的种种苦难也不禁使人流泪,那上面既讴歌了五贤帝时代的青春活泼,也憧憬了凯撒和君士坦丁大帝的威严,既让人想起了查士丁尼那壮志未酬的怅惘,也阐述了罗曼努斯在曼齐克特给罗马带来的灾难。
那篇文章是如此感人肺腑,以至某位嗓音很好的朗诵诗人站在元老院的大广场上向着围拢在旁边的人们阅读最后那一段时,很多人已经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罗马伟大的罗马在哪里?还在我们的身边吗?还是已经被我们所忘记?已经湮灭在平日的堕落和颓废之中?
我们的那些伟大的先祖们这时应该已经在上帝的天堂了,他们不会再为世俗的事情烦恼,但是难道我们就可以因为这个愧对那些伟大的祖先?让他们的留在世间的荣誉因为我们的私欲和畏缩而蒙羞?
还是我们已经忘记了做为一个罗马人,一个自由的,可以为自己所说的事负责,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后果的罗马人的职责和他们的义务?
如果那样,我要说,罗马已经死了罗马人已经死了罗马的精神已经死了”
就是这样一篇辞藻华丽,在理智中充满漏点,在光荣中不忘耻辱的伟大文章,立刻让一些还算聪明的人明白了元老院的意图,这些原本还盼望着元老院能为自己撑腰的官员们立刻纷纷收回他们的控辩书,而另外一些不那么聪明的官员,迎来的则是几乎紧随元老院之后。由特里布斯向枢密院提交的一份对所有罗马官员财政支出予以调查的通告书。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终于都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第一次由元老院,特里布斯和枢密院同时气势汹汹扑过来的架势,那些官员终于无可奈何的卷旗息鼓,到了这时不论是他们还是其他那些观望这件事情的人,都终于明白了皇帝那不可动摇的决心。
“建立属于帝国的行省道路是必须进行的,任何试图阻止的人,都要面对来自罗马皇帝的怒火。”
当伦格当着很多大臣的面安慰康尼努斯时,他的话让一些还在暗中揣摩的人,终于明白皇帝的意图
在几世纪前为了对抗当时四面环敌的险情,罗马皇帝天才的发明了塞姆制,这一让整个罗马几乎彻底变成一个巨大要塞的奇特制度。
而随着那些行省总督们的权力日益扩大,帝国的皇帝们逐渐面临着来自塞姆制这一原本为了保卫帝国的制度的威胁。
终于,从智者利奥皇帝开始,到可怕的保加利亚屠夫巴西尔二世,将近两个多世纪中罗马的皇帝们开始与塞姆制,或者说是与那些日益变得权力重大的总督们展开了长期的战斗。
在两个多世纪中,皇帝有成功也有失败,而塞姆制也因为外敌的强大和虚弱不时的兴废变换。
不过当伦格登基之后,随着特里布斯的建立,罗马人已经逐渐开始意识到,皇帝似乎正在以一种以前历任先帝们都没有使用过的方法,逐渐的改变着君士坦丁堡与行省之间的关系。
特里布斯让行省能够拥有更多的权力,军制的变革让罗马的军队逐渐向着帝国中央集中,而颇为新奇的分税制度,则让那些行省真正看到了让行省变得富裕起来的希望。
而就在很多人在为皇帝要赋予行省更大权力担忧的时候,伦格那贯通罗马的计划,终于在这个时候正式展开。
“行省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权力,但是最高的权力属于罗马”
这是伦格在一一九一年的第一天,在元老院发布的第一个新年训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