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和王显往前头探好了路， 极快的折返回来，躬身道：“公子，孟岁隔在前头留了标记，他们要去渡河了。”</p>
韩长暮点点头，看了看天色，沉声道：“天黑之前赶到山脚下，明日一早渡河。”</p>
就在韩长暮一行人远远的跟着辎重队时，哑女二人则跟的更近一些。</p>
二人站在冰天雪地的山脚下，望着辎重队一行人走进冰雪覆盖的荒原中，呼啸而过的北风掀起二人的衣袂，猎猎作响。</p>
“圣使，后头那人还跟着呢。”老者谦恭低语。</p>
哑女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回头，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他只是个探路的，不必管他，到了轮台，那是圣主的地盘，谅他也翻不出花来。”</p>
老者低低应了个是。</p>
哑女又问：“还没有李胜的消息吗？”</p>
老者摇了摇头。</p>
哑女哎了一声：“这个李胜，越来越不中用了，莫不是折在那些人手里了。</p>
老者尴尬的赔了个笑脸儿。</p>
主人们之间的弯弯绕绕，他可不敢多说什么。</p>
静了片刻，哑女又道：“你从没有在教中露过面，他们这些人都没有见过你，也不认识你，你先行一步，赶到轮台去联络布置，我来跟着他们。”</p>
老者忙躬身应了个是，翻身上了骆驼，驼铃声声，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往前赶去。</p>
他一身羊裘，腰里别着旱烟袋，头上抬着破羊皮帽子的模样，像极了普通的走马人。</p>
辎重队在江边踟蹰，这时节江面冻得结结实实，走在上面，虽然没有坠江的风险，但是冰面光滑，不利于驮马走过。</p>
这支辎重队中，胡人居多，个个高鼻深目，头发卷曲。他们对眼前这情形早有预料，停在江边开始做渡江的准备。</p>
他们在驮马蹄子上套上了防滑的东西，牵着驮马，小心翼翼的走上冰面。</p>
老者骑着骆驼走过他们身边，神情如常的走上冰面时，还是引起了辎重队中人的注意，纷纷侧目望去。</p>
老者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搓了搓手，一脸局促的咧嘴一笑，给为首之人递过去一包银子，陪着笑脸儿道：“老汉我是走马人，打扰诸位贵人了，告罪，告罪。”</p>
为首之人显然没有料到，这老者竟然如此胆小怕事，他讥讽的咧嘴一笑：“老头儿，这一路上，没把你吓尿了啊。”</p>
老者的脸似乎红了一下，讪讪笑了笑，没说话。</p>
为首之人更加轻视老者了，挑唇轻蔑一笑，道：“老头儿，你走前头去。”</p>
老者愣了一下，心知这是在让他在前头探路，若有冰面没有冻结实，他就头一个掉下去。</p>
他抿了抿干裂的唇，搓了搓手，道了个谢，牵着骆驼走到了前面。</p>
哑女跟在后面，小心的隐藏起身形，望着远处的一切，抿唇冷笑。</p>
别人不知道这老者的本事，她确是清楚的。</p>
他惯会伪装，更会扮猪吃虎，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成为跟在她身边</p>
最久之人。</p>
要知道这几十年，跟在她身边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p>
辎重队缓缓通过了冰面，过了半晌，走进一望无际的荒野后，哑女才催马赶到江边，小心翼翼的渡江而去。</p>
孟岁隔在山脚下静立，看着这些人都过了江，他在树上刻下内卫司独有的标记，才纵马过去，又等了片刻，直到周围都没了动静，才牵马过江。</p>
自从冷临江出京，关于汉王谢孟夏和内卫司少使韩长暮葬身于莫贺延碛的消息，甚嚣尘上，越传越广。即便是一开始不相信的人，众口铄金之下，也开始有了几分相信。</p>
太子宫里留下的人，一夜之间便搬空了，尽数迁入了空置了多年的汉王府中，关门闭户，甚少外出。</p>
同在十六王宅里，秦王府的情况确实完全不同的。</p>
从前门庭冷落的府门前，如今车水马龙起来，递名帖的，送礼物的，直接从府门口排到了主街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