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让静女误入三王爷手中,只是这一切是谁也没有料到的意外。虽说并非有意,但她也不否认自己确实有错,造成一桩道德背离的惨事,然她其后将静女从三王府救了出来,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至于她离开后,静女自己重回王府,回到那个荒淫的三王爷身边造成的悲剧,若连这也要算到她头上,实在让人觉得讽刺。
人间世事多有变数,这件事的后续出乎她的意料,便是她也有许多不解之处。
思及此,若馨缓缓抬头,注视着悲怒的风华,问道:“既然静女擅易容之术,又缘何留在三王府始终没有离开?以她之能,要随便易成一个丫鬟逃出去应该易如反掌。”
风华直勾勾地望着若馨,“皇姐在客栈被刘应德这无耻之尤,而后被软禁在王府之中,你要她如何忍下这口气?”清癯的俊容不再温雅,黯沉的灰眸中屏敛着让人心寒的戾气,“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搜走,重重守卫看管,又如何易容成他人模样?”
听着他一声声为双生姐姐的辩护,看着他淡漠的表情因为深刻的恨而浮起的暴戾,若馨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么,你如何知道害她落入三王爷手中的人是我?”
静默了许久,未得到回应,若馨将目光重新对上神色复杂的风华。
那双眼睛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若馨也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是恨、是失望、是挣扎还是矛盾。
“我与无言当日亲眼见到你将东衡三王爷引到公主所宿的客房。”静伫在一旁的罗衣打破了他们之间凝滞的局面,开口道,“公主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害公主?”
若馨看向罗衣,罗衣美眸含着怒含着恨地望着她,悲愤地控诉着。
“罗衣万死,无能救出公主,才使公主受此侮辱。当晚公主被东衡三王爷带回府中,因为王府守卫森严,我们进不去,也不知公主的情况如何。当殿下赶来,我们进入王府见到公主时,公主已经”话说到这,罗衣想起静女死去的惨象,语带哽咽,她恨恨地看着若馨,继续说道,“公主临死前告诉殿下,她心不甘不想死,她要报仇,让殿下找到卜氏祭司白若馨。”
静女会知晓她的身份她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世上有起死回生之能的唯有绸缪的天玄、东衡的卜氏祭司、柯蓝的神使。绸缪天玄两百年前消失,未留有后人。能让她死而复生的唯有后二者了。
她不知静女最后的那番话,是真的让自己弟弟来找她寻仇还是想让自己再救她一次。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报仇么?
“京城三王府一年前的惨案是你所为?”
想到京城中被禁谈的秘密,突然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一年前,守卫森严的三王府突遭大劫,十五名后院护卫不知何故,赤身裸体暴毙在三王爷寝房内,死相恐怖,让人心生寒战。三王爷在那日后突发癫症,夜夜惊恐,逢人便说见鬼。皇帝派了御医去诊治,却诊断不出什么,甚至秘密请了许多的道士和尚去为王爷收惊,也都无功而返。虽然皇帝下令任何知情人不得将事情外泄,但消息还是不径而走,民间甚至有传言,如今王爷再无法人道,而那日三王爷则是被那十五护卫了。
找不到让三王爷惊恐不已的“鬼”,也找不到有任何形迹诡异的人进入王府的痕迹。
此事被皇帝下令严禁谈论,而这个血案,也成为一桩无头血案。
事情确实是他做的。可惜他迟了一步,没办法救出自己的姐姐。亲眼见到姐姐的惨状,那样的震惊和悲恸非常人所能理解。他近不得人身的症状,也是在那日形成。与人接触,他便会想到静女被那群禽兽压在身下肆虐的情景,每回想一次,便心生暴戾,作呕不止。
风华倒也不怕,他没有隐瞒,冷冷地说道,“他辱我皇姐,让我皇姐含屈而死,我要让他终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风华话语中的冷意,仿佛万年的冰霜,让人自心底寒至背脊。
她是不是该庆幸,他没有用那样的手段来报复她?
只是,这一场甜蜜的报复,就像是隐藏在鲜花中的利刃,比对着让人心甜的幸福和温馨,那一刀刺来的痛,更让人心伤。
她不想再去问他,他在这场戏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事实到底如何,她也无所谓了。只是,她不想让自己摔得不明不白,输得不甘不愿。
若馨盯着风华眼睛,深吸了口气,问道:“所以报复完三王爷后,你就来找我了?找我这个将你皇姐带进狼窝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