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队,一列列军士并不急急忙忙地攻城,而是在城外驻扎起来,安营扎寨,鹿角、栅栏、帐篷,这些汉军习惯使用的设施狄族大军竟然应有尽有。
更远的地方,一群群恶狼、一头头猛虎在狄族大军外围来回走动,却不主动攻击狄人。
龙阳城宽阔的城墙之上,一队队乡民有条不紊地往城墙之上运送着滚木、巨石、砖块,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名衣甲整束的黑铁军军士,手持长戈短刀严阵以待。
城内城外的气氛一片紧张肃杀。
每一段城墙之下,都有几名乡民在熬着热粥,蒸着馒头,旁边却放着一口口备用的油锅和一桶桶油脂。干柴更是堆积如山。
龙阳城中,上百处宽阔的街道、广场之上,每一处都有几十张桌椅一字排开,一些儒生或者帐户先生打扮的男子正在忙碌地做着登记,其它的一些人则在分发着物品。
男男女女在一张张桌子面前排开,有些在登记着名字,有些在领取物资,无论是男是女,只要参加守城,每曰里都可得到一吊大钱,都可领到免费的热粥、馒头。
人群中,一位满头白发身板却挺得笔直的老者格外显眼,看此人脸上的皱纹和稀疏花白的须发,至少也有七八十岁年纪,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衣衫上打着几个不起眼的小补丁。
无论是排在老者前面的,还是后面的,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壮丁,都是要参加护守城的义士,老汉却站在这群年轻人中间,附近之人对其指指点点,老者却仿如未见。
若是水生在此,定然识得此人正是自己在万安镇江中救下的江老夫子。
终于,排在江老夫子面前之人都已登记完毕,帮忙登记的一名儒生抬头描了一眼江老夫子,陪着笑脸说道:“老爷子,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如何到城墙上去守城?不如这样,你到那边去排队,那边的干的都是轻活。”说罢,指了指旁边排队的一群妇女。
听闻此言,江老夫子怒容满面,嘴唇抖动着说道:“一介匹夫,岂能与妇孺之辈同流,老夫虽然年迈,却也有几斤力道,当年得仙人相助,虽有八十高龄,却是耳不聋眼不花,我为何不能上得城墙?快快给我登记,不要啰嗦!”
那名儒生听到江老夫子口中说出“仙人”二字,心中一个哆嗦,不敢再多言,问道:“老爷子如何称呼?”
“江中平。”江老夫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江老夫子登记好名字,连一吊大钱都不去领取,就要走开,远处气喘吁吁跑过来一名三四十岁的妇人,一把拉住江老夫子,左右看了看,语带责备地小声说道:“父亲大人,你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这里都是要到城墙之上守城的义士,你如何能做得了这份差事?你要实在闲不住,还是随我到城墙之下去分发粥食好了。”
江老夫子眉头一皱,说道:“芸娘,亏你跟着我读过十几年圣贤书,怎么也和这些趋利之人一般看法?你看看,你看看,这些身强力壮的大男人,每曰里领着一串大钱,却一个个像妇女一般,躲在城下生火做饭,布粥施饭,不愿意到城墙之上守城,如此一来,谁去抵挡城外的虎狼之师?”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伸出右手对着那些正在分发物品的几名年轻男子指指戳戳。
听闻此言,那些年轻男子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一个个面红耳赤,就连正在登记造册的男子也坐不住了。
不远处,周金鹏、罗秀英、王孟凡三人正好从此处走过,听闻此言,不由多看了一眼江老夫子。
江老夫子脸上顿时浮出一丝怒意,大声说道:“看什么看,你们三人身强体壮的,还背着个弓箭,提着钢叉,不去城墙上守卫,到这里瞎溜达什么?”
“父亲,你闹什么?这是王大人,是铁翼将军任命的巡城使大人,城中所有义士都归王大人管辖。”芸娘小声说道,一边说,一边把江老夫子往一边拉扯。
“大人为何不穿官袍?不着官袍你哪来的威仪,怎么去管束百姓?真是不像话!”江老夫子嘴唇颤抖,脸上的怒容更盛,挣脱芸娘,执拗地说道。
王孟凡轻抚长须,微微一笑,说道:“老丈教训的是,学生唐突了,这官袍马上就去找来。”
一旁正在分发大钱的几名年轻男子碍不过脸面,其中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抛下手中铜钱,大步走到那名登记造册之人面前,说道:“朱大叔,我也要到城墙上去,这里的差事,你就另请高明吧。”
说罢,冲着江老夫子走来,扬了扬脸,说道:“老爷子,我不是孬种,我和你一道去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