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开张均的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渝儿,你怎么了?”
我从张均关切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苍白难看的脸。
“我……”
大雨就在此时落下,哗啦哗啦,就像用巨大的葫芦瓢舀了浇灌而下。
雨太大了,我与张均相对不过一臂的距离,却已看不清他的脸。我心口闷得难受,我说道:“张均,我们……”
“什么?”张均在我面前很用力地说,雨声太大。
“张均,我们为什么要在一起?”我大声道。
“因为喜欢啊!我喜欢你,你难道不也是喜欢我的么,渝儿?”张均大声地笑着说道。
“相互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吗……”我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叫。
面前的人似乎怔了怔,然后突然伸手紧紧抱住我,在我耳边说道:“渝儿,我爱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误会了我的意思。可是我已经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的脸上全是雨水……是的,全是雨水,没有别的。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点苍山上的杜鹃和山茶开得正好,面朝山下可以看见洱海的碧波中渔帆点点。山坡上,一个老人在教一个小女孩练剑。小女孩瘦瘦矮矮,头发稀稀拉拉的又枯又黄。老人的面容看不真切,他似乎在笑,笑得很和蔼。
我醒来的时候,帐子缝隙中天空还挂着几颗星。
张均似乎感觉到我的动静,也慢慢睁开了眼。他看着我,睡意迷蒙地笑了笑,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亲。
“渝儿,你怎么就醒了,睡不着?咦,你脸上怎么是湿的?”
张均有些慌张地看着我:“渝儿,你哭了,怎么了呢?”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张均,我想回去……看看……”
“回去?回……点苍山么?”
我轻轻点头。
……
越接近大理,我的胸口就越发闷得难受,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有什么……不好的预兆。
到大理城中打尖时,听到饭店里有人在谈论点苍派,说什么点苍派半月前遇到重大变故。我心中一跳,便上前去质问。那几个江湖混子不识得我,涎着脸口出不堪之言,被我和张均一顿胖揍,逼问之下,方才从实招出。
原来,自我那天逃婚下山,师父谢清风便一直郁郁不乐,把自己关起来。半月之后,有一个师父的大对头找上门来。此人武功极高,与师父之间纠葛很深,争斗多年未有结果,听说了点苍派出了大事,料想有机可趁,便杀上山来。此人功力与师父不相伯仲,乃是江湖上宗师级的高手。他一路闯来,伤了多名低辈弟子,掌门谢英华率众抵挡,却无一人能在他手下走上二十招。无奈之下,谢英华指挥师兄弟结“山海剑阵”。这阵法是点苍派的先辈所创,师父改良之后传给我们七人,希望我们团结一致,在遇上强大对手之时能同心协力共御外辱。此阵玄奇奥妙,七人结阵可发挥数倍于七人的威力,那大对头必然奈何不得。可是,我那时却不在山上。谢英华只能用低辈弟子中的艾锋顶替我的位置。艾锋不熟识阵法起承转接的配合,功力又低,“山海剑阵”的威力发挥不到十一。过不了多时便被大对头找住症结,趁势破阵,更将彭淑真、曲仲凯、马全、李宣云打成重伤。他抓住艾锋,威胁谢英华,叫他去请师父谢清风出来与他打。师父破关而出,与他大战了八百回合。终于以一招之差,他败在师父手下。那人羞愧无地,只认为此生再无胜过师父的希望,遂当场自尽了。此战,师父虽然得胜,但却受伤不轻。卧床多日,不见好转,请了大理城中的名医来看,只说是“心有郁结,伤势恶化,药石不可愈也”。不日,便辞世仙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