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急促，大军穿过雨幕，马背上的人全身湿透，一路片刻不停息。</p>
东面有喊杀声穿过雨幕，但很快消停下去，隔着树林他能看到对面影影绰绰晃动的人影。</p>
等他们冲出树林，两边变成田地，视野开阔起来，才看清是一些骑兵在雨中追着人跑，那是他们的骑兵。</p>
很快，刺倒几人后，他们放弃追逐，也没管一个肩上被刺中的倒霉蛋哀嚎着爬到坡上，在泥水里挣扎，直接打马从田地里跑上东面的路，向他们这边招手，随后继续往北赶。</p>
汾河边的大小道路，田间地头，到处都是这样的队伍，数不清的人马往来不停，穿梭其间，一路往北疾驰。</p>
跑到下午，雨停了，树林和山谷间起了雾，没有风但依旧阴冷。</p>
众将士湿了一天，却没一个停下，不过此时马受不了，大家只能下马步行，继续往北。</p>
到了夜里，找了路边的岩洞，大树，裹着羊皮暂时睡了两三个时辰。</p>
到后半夜，向拱被冻醒，便立即不睡了，舔了舔开裂发干的嘴唇，活动一下冷得生疼的手脚，摇醒身边亲兵。</p>
“起来，去把所有人都叫起来，继续赶路。”</p>
“将军，天还没亮哩。”亲兵道。</p>
“不能等了，立即就走，派人过去，把对面山上的也叫起来。”向拱不容置疑的说。</p>
很快，山谷里顿时忙碌起来，打鼾磨牙的声音却依旧还在，时不时有人抱怨，还有些睡得像死猪一样，无论怎么叫都不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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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拱又气又急，于是亲自起来，拔了一根细长的灌木条，一把抹去上面的枝叶，随后一个个去抽他们，一边狠抽一边大吼：“某知道你们苦，可现在等不了了！”</p>
确实，几天的跋涉加上白天的奔袭，才躺下两个时辰左右，不少人实在起不来，不过被细细的灌木条一抽，刺疼一下把人刺激醒来。</p>
向拱又让醒来的人以同样的办法帮忙叫人，一连抽断好几根木条，用了半个时辰，他终于把山谷里所有人都叫起来。</p>
立即让大家准备准备，要继续奔袭。</p>
但这时候亲兵来汇报，有至少二十多人因为昨天淋雨，加之又冷了一夜，已经病得起不来了。</p>
向拱想了想，留下一营人马，在这就地照顾伤病的士兵，天亮之后慢慢北上，跟上大队。</p>
安排好后立即冒着夜色开始集结全军，向北面继续进发。</p>
到了太阳初升，路边水珠还没散尽时，他们从大道上远远看见一处村子，摸约二三十户人家，大道从村前穿过。</p>
向拱立即道：“去问问，咱们到哪了！快去快回。”</p>
身边的亲兵领命，也不敢托大，带了十几号人马过去，而大军走停在村子外面的大道边上。</p>
问地方的很快回来，见他们这架势，村民早吓得腿软，问什么便说什么。</p>
亲兵回来激动道：“将军，这里叫鹅池地，往北几里地就能到西谷乡，过了西谷乡顺着大道往北走，三十多里地就能到太原！”</p>
向拱大喜，“他娘的！那岂不是下午就能到太原！”</p>
众人也激动万分，他们要是打到太原去，捉了伪汉的皇帝，那该是多大的功劳啊！</p>
“将军，咱们这就走吧！”身边的人催促道，有些等不及了。</p>
向拱也激动，但激动之余他也没被冲昏头脑，“不急，现在还早，咱们走路过去，让马吃饱了，养好体力，太原是个什么情况还说不准，万一咱们冲到那人困马乏撞上贼兵可就麻烦了。”</p>
“都听将军！”</p>
“那就先用两条腿走一段.......”</p>
众人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下马，改为步行奔袭，众人原本就是轻装，甲胄都放在马上，一面嚼着粮饼肉干一面赶路。</p>
不到正午已经过了西谷乡，随后西谷当地百余号民兵根本没见过这场面，丝毫没有抵抗的意思，大多数都逃了，没逃的连忙放开哨卡让他们过去。</p>
到下午，天气开始放晴，云开雾散，炙热的太阳重新回到天空，这次它比数天前还要热烈，大道上的水潭反射着天光，空气闷热起来，又走数里之后。</p>
向拱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便下令：“全军上马，我们杀到太原去，沿途遇上伪汉兵马，一概不要放走！”</p>
众人高呼，他们这一路吃了很多苦头，几天几夜精神紧绷，眼下终于要到太原，都高呼起来。</p>
随后数千骑兵汇聚在大道上，很快以营为单位，连成首尾超过一里地的长龙，向北面疾驰而去。</p>
.......</p>
太原城外，汾水之畔，北汉马步军都指挥使郭万超正怒骂手下将领：“你们磨磨蹭蹭，没半点做事的样子，五天之内干不好，老子拿你的脑袋去喂狗！”</p>
将领惶恐的连连求饶，“大帅，这雨耽误事，我们都想早干完的！”</p>
“你们想？下雨就不能干活了吗！现在你们还想着躲雨，羊马城修不起来，我们拿什么守城！</p>
这关乎生死的大事哪是一点雨能耽搁的，要是秦军到了还没修好，我们全完了！”郭万超呵斥道。</p>
将领有些不服气，小声嘀咕，“大帅，那泽州远着呢.....没半个月哪里能到......”</p>
郭万超板着脸不说话，他想说昨天有消息秦军到了汾州，但他又不敢说，一是不确定，他也觉得秦军不可能那么快，他们长翅膀飞过来么？也可能是小股敌人，或是秦军斥候，乃至周边的山匪，是汾州刺史谎报军情。</p>
二来他怕这话一出来，吓跑了城外的工匠和士兵，如果秦军大军到了汾州，他们哪还敢在城外待着。</p>
他想着等到傍晚，第一波从团柏谷北面的调过来守军五个营就会到达太原，到时把他们部署在养马城外围守着，保护好工匠，情况就会好起来。</p>
便只能暂时把皇帝搬出来：“快点，否则老子没法向陛下交代，到时候话可就不好说了！”</p>
手下将领不敢抱怨了，便听命，刚起身想要去吆喝修太原外围羊马城的工匠和士兵，突然觉得脚下的大地似乎震动起来。</p>
郭万超一愣，茫然道：“怎么了？”一抬头，南面大道上，隐约有一条黑色的线，在地平线那边晃动跳跃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