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中午最易犯困,所以大家都很珍惜这宝贵的一个时辰,就算睡不踏实,养个神也要好上许多。
像缠枝,早就蜷缩在通铺里睡着了,还打着微微的鼾。张巧巧同袖口奋斗,她就是那沾了锅灰的一员。更重要的是,她那一手漂亮的指甲又断了一根,现在看着更不和谐了。
言九儿看着她盯着指甲发了老半天呆,最后一咬牙拿起剪刀一口气通通将它剪了。上面的凤仙花汁其实已经花掉了,张巧巧小心将它们收到一张手帕里包起来。
若是以前见到有人收集剪下来的头发指甲之类,言九儿绝对会恶心得头皮发麻,但她现在看张巧巧小心的动作,好似在完成某种祭奠,此时张巧巧脸上的神情,不见眼泪,也没有红了眼眶,言九儿却觉得她比所有装模作样时加起来,还惹人怜爱。
中午大部分人在犯困时,还发生了件对她们这些小丫鬟来说重要的事情。
昨夜跑出去的那姑娘回来了。
言九儿此时已经得知她叫阿梅,是新来的几人在议论时,被她无意听见的。她还听到她们提小兰,言九儿想听得详细点,那几人又对她露出个防备的表情,她也不好做那惹人生厌的,只有快步走开。
这样阴差阳错之下,言九儿很久后才得知阿梅是小兰的同胞姐姐。
阿梅的衣服都沾了已经干了的泥浆,头发散乱,大家怕刺激她,也不敢问她昨夜是在哪里,有没有去大太太处为小兰求情。
言九儿记得第一次留意她,额头饱满光洁,眼睛有神,现在已经全然不是昨天的模样,整个人仿佛在一夜间散掉了。
……
“一件绣活,做的好不好,针脚是基础,配色也是不可忽视的。”
院子里阴凉的树下,王妈妈在同大家讲针线活的入门法。
言九儿眼睛亮了亮,她今年才十一岁,要是从现在开始学刺绣,到了能出府的时候,说不定真有一手能拿出手的刺绣功夫,能拿这个谋生呢?
言九儿心想着,这个未尝不是一个出路,技多不压身,学了总比不会好,也就听得格外认真,还不时拿着绣花针在王妈妈发的一块儿白布上比划,学习王妈妈的手势。
张巧巧学着扎了几针,十针里倒有八针是扎了自己,就有些自暴自弃,将丝线缠成了一团儿。
红鲤好像对刺绣并不怎么感兴趣,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至于缠枝,脸上已经是一副要睡着的表情了。言九儿看她的头已经有了一点一点的趋势,悄悄拿针轻轻扎了她一下,又赶紧听课。
王妈妈看着对这些小姑娘学得认不认真好似并不在意,其实暗中也在观察,只是看来看去,好像只有那个叫“九儿”的,听得要认真些。
王妈妈有些为难,这样矮小不起眼的样子,难道要挑她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