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甲儿脚步不停,独臂一摆:与梁辛无关,是我自己要打,不算你背誓。</p>
贾添摇头:另外,我今天的心思不整齐,不想再打斗了,改日吧。</p>
武林拼杀也好,修界争斗也罢,从来都是趁你病要你命,又岂有我心思不整就不用打的道理,可谢甲儿就真的停下了脚步,又仔细打量了贾添几眼,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也好,等你全副精神时再打。</p>
贾添居然也客气得很,对着谢甲儿点了点头:好,多谢你。跟着他把话锋一转,直接言道:梁辛去过了神仙相所在的巨岛,毁掉了灵穴大眼,也覆灭了九成的神仙相,浩劫东来几乎被他一人消弭了,其间具体情形,你们可以去问涵禅和尚,他随着梁辛一起回来了,我不再啰嗦。</p>
话一出口,包括谢甲儿在内,人人神情耸动</p>
也不等旁人再追问,贾添就继续说道:不过,梁辛也因为巨岛之行,引来了两重重大劫数,刚刚的灵元暴,就是他在应劫。</p>
曲青石本来正在凝聚着一个笑意,闻听此言,神情在转瞬间又阴戾下来</p>
贾添声音不停,又把逆鳞涅槃这两重劫数的成因梁辛应劫的过程墨剑突兀出现的情形,都给众人交代了一遍,最后,他徐徐吐出了一口浊气:不管怎样,梁磨刀没死,他撑过了涅槃,被劫数的接引之力送走了。</p>
他去了哪里一个切金断玉般的清冷声音从老蝙蝠身后响起,开口的是小汐,神情一如当年青衣游骑时的冰冷,只是眼饱蕴泪水。</p>
涅槃之后会去哪里,本来就没人能知道,何况,梁磨刀这次应劫的情形特殊的很,一边说着,贾添一一细数:双劫并至合一,逆鳞对涅槃本身就有了影响;而后墨剑突兀杀来,又干扰了劫数;还有最后,我心神失守,对着劫云乱打了一阵,虽然无法阻挡接引之力,但对它肯定也有干扰原本就不知道结果,间又出了这么多变数,他会去那也就更无从判断了。</p>
贾添收声,小汐的身体也轻轻一颤,突然软倒了下去,如果不是青墨及时辅助,她就已经坠入海昏厥同时,眼泪也终于留了下来,滑过脸庞,滴落,消失。</p>
缠头老爹不气馁,仔细询问有关涅槃劫数的种种细节,最后问道:涅槃天罚,先是杀劫,而后是接引之力,又何尝不是一场飞升既是飞升</p>
说到这里,青墨丫头的眼睛亮了:老爹的意思,梁辛有可能去了仙界</p>
不等老蝙蝠应声,贾添就摇头否定:修士的飞升劫与涅槃天罚根本就是两回事,虽然过程相近,但无论道理威力或者其蕴藏的天意,都大相径庭,两重接引天差地别,又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目的地。道理上的东西,你们不用多想这么说吧,你家的孩子如果被狼叼走了,自然要到狼窝去找,这是没错的;可梁磨刀不是被狼叼走的,他是被大鹏鸟抓去了你们还去狼窝里找,能找到才怪</p>
飞升与涅槃两重劫数,前者如狼,荒地游走,深山为家,虽然凶狠可终归还是地上的畜生;而后者便是大鹏鸟,扶摇九霄,击天为戏,和狼子根本就不是一个境界上的东西,梁辛被他抓了,没地方找</p>
贾添的语气斩钉截铁。说完之后,他微做停顿,又把话锋一转:你们也不用太沮丧,梁辛得涅槃接引,究竟去了什么地方无人知晓,但那个地方,一定会是个玄虚境界,这是他的造化</p>
正如贾添所言,梁辛到底去哪了,根本没有人能知道,就连梁辛他自己也还迷糊得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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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涅槃接引之,眩晕恍惚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好像随风而飞,又好像在不停沉落如坠梦魇,熬了良久,终于,一阵无法言喻的凉爽感觉,就仿佛一眼湛湛清泉,从胸膛涌了出来,化作清溪,转眼流转全身</p>
清凉来得并不猛烈,感觉轻柔但却清晰到无以复加,梁辛全然无法自控,面带笑意昏睡了过去。</p>
或许只是短短一瞬,或许一梦万年,从未有过的香甜沉睡,时间也变得再没了任何意义,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一片郁郁葱葱之地。</p>
身下草坪柔软,头顶绿荫茂密,透过树荫间隙,可见蓝天高远清澈,纯粹地仿佛要滴出水来。身边也不停有清风徐徐掠过,裹挟着淡淡的花草清香梁辛翻身跃起,不料身形才刚一动,体内筋骨突兀响起一串爆豆般的噼啪脆响。</p>
梁辛猝不及防,险些有一跤摔回地上,踉跄着勉强站稳,收敛心神内视身体,这才恍然现,体内异响源自骨头全身上下数百块骨骼,此刻都在急促颤抖着,互相轻轻撞击</p>
如果不内视,梁辛倒还能站得稳,内视之下看见自己的骨头都在乱晃,他不自禁就全身软,觉得自己就像个乱了套的提线木偶似的,手脚关节劝不听使唤了,惊呼着又摔倒在地。</p>
小魔头趴在地上,满脸惊慌身体异响半晌不停,梁辛的神情,惶恐渐渐消失不见,换而神采飞扬,兴奋快乐体内骨骼在乱颤,并没有丝毫疼痛,恰恰相反,每一次骨骼轻撞之后,都会绽放出一蓬梁辛以前无法想象的力量生命力。</p>
骨骼不停撞击,那份旺盛的生命原力也随之弥漫开来,全身上下三万六千只毛孔都开畅开阖,体肤滋润筋骨舒展</p>
过了不知多多久,躁动的骨头终于安静下来,梁辛坐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正想再内视验查身体,突然觉得眼眶酸,居然不由自主地开始流泪。要知道,在泥塘突破之后,梁辛就已经成了自己身体唯一的主人,不是说他不能流泪,但一定要他想哭的时候,才会有眼泪,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地哭起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p>
疑惑同时,梁辛扬手去擦眼泪,不料泪水触手,竟带了一份黏稠滑腻,低头一看,手背上一片猩红他眼流下的,又哪是泪水,根本就是两道淤血,不仅颜色暗淡,还带了浓浓地腥臭。</p>
突兀泣血,梁辛大惊失色,还不等他做什么,脸上湿热感觉突然大作,不止是双眼,还有双耳鼻孔嘴巴,七窍之血如泉涌,全不受控制。</p>
梁辛吓得魂飞天外不知所措,可他没觉,他此刻的情形,又何止只是七窍流血那么简单</p>
他全身的皮肤都在迅枯萎,肉眼可见一道道皱纹就那么出现成形勾连,不片刻的功夫就爬满全身;再过转眼功夫,干枯的皮肤再不足以裹住身体,片片崩裂开来,就那么连皮带血的掉在地上旧皮掉落后,下一刻新肤又生,稚嫩滑润晶莹莫名,可好景不长,新的肌肤才刚刚生成便重蹈覆辙,又开始迅枯萎皱纹横生再度崩裂</p>
还有他的一头黑,先是两鬓斑白随即青丝染雪,随后一把把地掉落,同时新茂盛,带着昂昂生机生长出来,却也未能坚持片刻,又由黑转白断落,又有新长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