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到底去哪儿?''口干舌燥的两个人只顾得跟陈纸介绍偶像,抬头一看,这地方没来过。
陈纸看了看导航,往右一指:''这边,陪我挑个房子。''
魔都的房价堪称咋舌,华夏四大一线城市,好一些的地段房价都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看着两千万挺多,全款的话,也只够一套大一点的三居室。
陈纸不想住高楼。
以前在农村的时候,宽敞的院子里,陈纸家养过猫养过狗,陈纸的父亲还摆弄着各种花卉,门口的阶梯上各色颜色的花卉铺开排远,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鲜花绽放。
以前的院子够大,陈纸的父亲爱好驳杂,作为一名编辑,看到稿子里各种新奇的脑洞,经常不加思考就套用在陈纸身上。
陈纸小时候院子还是空荡荡的,后来逐渐有了一个篮球框,又多了一个乒乓球桌,篮球框下还挂有一张飞镖盘。
一直到陈纸十二岁搬家,整个院子里除了父亲的停车位,其他地方已经被占得满满当当,那是个苦逼的童年,也是个足够回忆的童年。
自从父亲工作调动,搬进单元楼的陈纸,就不再喜欢动弹,这里不方便养狗,也没有让一个小孩尽情折腾的空间,陈纸的父亲也不再摆弄花卉,渐渐的,成了和城里人一样的固定生活方式。
陈纸小时候学过唢呐和二胡。
师傅是隔壁的一个孤寡老头,以农村里的各种婚丧嫁娶为生,陈纸少时被老头勾搭着学过几年,父亲是默许的,老一辈的想法是艺多不压身,只要你愿意,学什么都行。
搬走之后,陈纸没了地方玩这些东西,单元楼里别说二胡和唢呐,你半夜摔一跤楼下都能开着窗吼一嗓子''大半夜闹鬼啊不睡觉!''
一个少年,放学之后的活动空间只有一个十平方的房间,这段时光是很难熬的,因为父亲的脑洞不受空间的限制。
书法,练过两年。
写作,也发表过几块豆腐块,但陈纸不觉得是自己写的多好,发表过的文章很明显被调整过段落,增加了很多修饰的词汇,陈纸觉得最多算是和父亲合作发表。
各种文学经典以及传统武侠,陈纸只能猫在被窝里用手电偷偷看完,凿壁借光都没有这么刺激的。
一直到初二,不堪折磨的陈纸奋起反抗,提出晚上要去培训班学乐器,父亲看着高昂着头的儿子,痛苦的意识到,自己的文化改造工程彻底失败,陈家一脉相传的文人世家彻底断了传承。
音乐学院是瞒着父亲报的,陈纸一直说自己报考的是汉中科技大,录取通知到家的时候,陈纸发现自己的父亲老了,因为居然没有对自己口诛笔伐,也没有再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
父子二人回到了那个小院,隔壁的孤寡老头早已经离开人世,走的时候,自己珍藏的几件华夏传统乐器和一间老房都留给了陈纸,老头认为陈纸是自己的徒弟。虽然只学了两年,但是他认这个徒弟。
到了大学后的陈纸,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只能住着宿舍,六人一间,上下铺,每人的空间就是那张床,越长大,空间怎么越小了呢?
这真是个充满了哲理的问题。
陈纸看着眼前的高楼,扭头冲着女销售经理喊道:''我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