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看着身后的禁卫军,对李毅点点头,他们也快速的退了下去。
一场宫廷政变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这时,宫门再次开启,小玄子奔了出来:“皇上有旨,宣慕容公子进去。”
莫愁一怔,牵着慕容云翔便立刻朝寝宫奔去,却被小玄子挡住:“皇上只要慕容公子一人进去。”
莫愁不解的望着慕容云翔,他只是握了握莫愁的手,“放心。”
莫愁点点头,看着他被带了进去。
一炷香之后,慕容云翔缓缓的出来,沉重的看着莫愁,缓缓地吐出四个字:“皇上驾崩。”
莫愁身子一晃,他及时扶住了。
接着
外面的大臣纷纷跪下,口中齐声呼唤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驾崩!”
随着内侍尖细悠长的送驾声响起,巨大的悲嚎声顿时在殿内殿外响起,绵延的丧钟响彻整座宫廷,夕阳隐没了最后一道光线,大地沦入黑夜之中,白惨惨的灯笼被壮起,到处都是人们的哭声和哀痛,只是,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已经无人能分辨的清了。
莫愁一个人跪在寝室内,她的眼睛有干有涩,根本流不出一滴眼泪。人在最悲痛、最恐慌的时候,并没有眼泪,眼泪永远都是流在故事的结尾,流在一切结束的时候!
在她身后是大片挥泪哭喊的老臣,嫔妃,宫人,他们分成各个派系,泾渭分明的簇拥在一处放声悲呼。人那么多,可是莫愁仍旧觉得大殿空荡荡的,夕阳落下,白月升起,惨白的光顺着拉起的窗照在她单薄的背上,像是冰凉的雪,那般冷,那般刺骨。
延昭帝大丧,举国同悲,一年间不许娶嫁,人人素衣,一时之间整个国家为这个少有的睿智之君吊祭,秋风卷着艾草,就在西北战事将起之际,宸昭国丧临门,原本为了帮助南郡牵制西梁兵力而在边境集结的军事演习也被迫停止,整个国内,一片愁云惨淡。
之后,太监总管小玄子宣读遗诏,延昭帝的最后遗诏竟然是一封罪己诏,诏曰:“朕近日查明宸昭前纳岚相国谋反,通敌卖国一事纯属诬构,乃为有心之人诬陷,朕实感愧疚,昔朕得以即位,纳岚相国功不可没,然朕轻信佞臣谗言,反使忠臣良将蒙受不白之冤三十数载,以至累及贤后纳岚皇后无辜丧生,与朕从此天人永隔。朕之心中犹如刀割,苦不堪言。
今,幡然悔悟,特下此诏书为纳岚氏*反,使其沉冤得雪,并以此以显己过。朕自觉时日不多,欲与纳岚氏黄泉之下再续夫妻前缘,特复其皇后之名,谥号曰静淑媛德容仪皇后。日后与朕同葬乾陵,为朕此生唯一同葬者。此外,晋封未央公主为天绶未央公主。”
历来上位者都是有了错可以改,但绝能不认错,因为那是关乎尊严的问题。延昭帝在他生命的最后,终于以一种最庄严地形式向纳岚皇后道歉,以载入史书的形式向心爱的女子忏悔。这也算是前无古人的忏悔了。
然而延昭帝去世的当天晚上,莫愁就重病不起了,多日来积压的心头的沉郁像是一场突发的大火,惨烈的烧焦了她的全部心神,踏出关雎宫的那一瞬间,有腥然的血涌至喉间,险些一口喷出,她脚步微微踉跄,慕容云翔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左右都是惊疑不定的朝中百官,她却知道,这一口血,她不能吐出,于是她使劲的咽下去,恶心的想要呕,却仍旧不动声色的推开慕容云翔的手臂。
皇室一脉已然无人了,如今,除了病中的慕容皇后,以及后宫几个无所出的嫔妃,以及几个闲散的王爷和年幼的晋王萧逸,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宸昭国万顷江山,最终还是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肩上。所以,她不能倒下,不能软弱,甚至不能哭泣,若是她倒下了,那么宸昭国百年的基业,就会就此坍塌了。莫愁强自挺起背脊,进退有度的接了遗诏,吩咐后事安排,稳定人心,然后回到自己的寝殿,挑灯静*一夜,烛泪默垂,眼神渐渐空洞冷寂,却无泪水涌出。
皇帝的后事全都交给禁卫军首领李毅和晋王舅父秦悦督办,第二日,各地方镇守官员都派人前来京城吊祭,未央公主坐镇中宫,统筹一切,皇帝虽然未再立太子,但明眼人就看得出来,遗诏中赐她天绶二字,绶是一种权利、地位的象征,与印玺同理。可见他是铁了心要传位给未央公主的,更何况此时国之砥柱慕容氏并不曾强烈反对,驸马慕容云翔一改往日的温和作风,运用极其迅速的铁血手腕将一些试图谋反作乱的乱党一举拿下,是以并未发生怎样动荡的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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