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山沟里七拐八拐的走了一天,天色大黑。老农回头对李过等人陪笑道:“几位爷,咱们要不在这儿休息一夜?”李过等人早累得筋疲力尽,要不是为了逃命,他们恐怕早就说要休息了。听到老农的提议,李过哼道:“你今天一天带的都是什么路,怎么还找不到官道?”老农连忙道:“这位爷,您有所不知,现在官道上都是破寇军,咱们只好绕小路走了。”李过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其他几个人走到羊群中,牵出来两只羊,道:“将军,咱们吃烤羊吧。”李过骂道:“一堆蠢货,黑夜中点火岂不被破寇军发现?”其他几个人一听,都唯唯应诺。老农看他们要杀自己的羊,心疼的不得了,知道劝阻不得,连忙说道:“几位军爷放心,破寇军在山的那边儿,在这儿点火他们看不到。”李过举目四望,黑夜中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也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两边巍峨的山岭,在这儿点火,有大山的阻隔,确实不容易被发现。连续两天什么东西也没吃,早饿坏了,路上虽然有河水可以喝,但水又不能抵饿。再不吃东西,走都走不动了。想到这里,连忙令道:“大家快生火,别浪费时间,吃完就将火灭了。”几个亲兵喜笑颜开,高声应道:“好嘞。”纷纷点火造饭。
一个亲兵挥刀要杀羊,李过道:“让我来。”他快步上前,从亲军手中接过刀子,不是直接将羊杀了,而是在羊的脖子上的血管割开一个口子,然后就着口子将嘴凑过去喝从血管里喁喁流出的血。他喝了几口,稍微垫了垫肚子,便将羊让给其他人。其他亲兵也有样学样,凑过嘴喝血暂时止饿。那只羊开始还疼得“咩咩”直叫,不一会儿就毫无动静了。一只羊的血不够,亲兵又割开另一只羊的血管,众人挨个喝了个半饱,方才罢手,将两只死羊架在火上烧烤,不一会儿就透出了诱人的香气。
李过等人心狠手辣,喝生血算什么。别说生血,饿极了,吃人的事都能做的出来。在闯军和张献忠的军队里,将伤员和老弱当军粮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而且做过的不仅有一两次,而是好几次。李自成还好一点,特别是张献忠,更是将人当作两只脚的动物,吃人几乎都快上瘾了。打仗是老百姓冲在最前面,死了或受伤就会被腌制起来当军粮用,惨不忍睹。
李过喝生血喝的痛快,但老农在一旁看的却是恶心反胃,愤怒不已。脸上虽然还在陪笑,但那笑实在是太假了,傻子都能看出来。李过瞪了他一眼,也不在意。在李过的眼里,这老人其实已经是死人一个,要不是还留着他有用,自己岂会和这样的泥腿子在一起?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在不久之前,他也是泥腿子中的一个。
烤羊香气四溢,令人垂啖。李过也不等它烤熟了再吃,拽下一条羊腿,就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其他亲军也不落后,李过一动手,他们也纷纷拿肉吃。老农看他们吃的痛快,心想:如果这时候一队破寇军过来,这些闯军一个也逃不了。心中想着,眼睛不由得瞟向东侧黑乎乎的山顶上。这个地方确实没有破寇军,但老农知道东侧山顶上却有一队破寇军哨卡,山的那边儿就是破寇军的一个营寨。他利用李过等人不知道这里的地形,悄没声息的将他们带到了营寨的不远处,这个哨卡就是营寨里的破寇军设立的。他害怕李过等人发现营寨灯火,提前逃走,所以绕到山的这边儿,休息在破寇军暗哨的眼皮底下。
可是他左等右等却还没见到任何破寇军要来的迹象,心里惊疑不定。正在大吃的李过看到老农脸色难看,还以为他在心疼羊羔呢,也不在意。随手扔给他一大片羊的脊肉,道:“快吃吧,别他奶奶的明天走不动路。”老农接过肉,想到这就是自己那两只羊身上的割下来的,心疼的不得了,心中恨极,再也忍受不住,心道:这里离破寇军营地不远,我何不趁机会跑到那边儿报信呢?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再也在这里呆不下去。停了片刻,看闯军几个人还在吃的不亦乐乎,一咬牙,将肉往地上一丢,扭头向东跑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