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坐在病床旁，给父亲剥橘子，削苹果，还给他打了一份暖胃的粥。</p>
直到看着父亲睡着，李安这才离开了病房。</p>
方国坤在外边等很久了，李安看着同样面容沧桑的老方，他说道：“方伯，辛苦了。一起去吃夜宵吧。”</p>
方国坤点点头，和李安一同并肩走出了医院，在附近一家夜市烧烤摊上，点了一些烤串和两碗茄汁面，还有一瓶52度的元青花。</p>
两杯酒下肚。</p>
李安问道方国坤：“方伯，你如实告诉我，现在我老爹怎么样。”</p>
方国坤吃了两块羊肉，然后喝了半杯白酒：“你是说病情身体吗？”</p>
李安道：“身体，包括公司。”</p>
方国坤犹豫了一下，道：“病情就是肺结核，不过现在已经度过传染阶段了，应该快要痊愈了。不过他真的不能再抽烟了，而且医生说他轻易不要去印刷厂，否则会加重病情的。”</p>
李安点点头：“好，以后不允许他抽烟了。印刷厂也不允许他去了，以后方伯您管理就行了。”</p>
方国坤继续夹菜，吃饭，喝酒，但只字未提关于公司的事。</p>
李安端起酒杯：“方伯，公司的事和我说下。”</p>
方国坤没有说话，他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了：“你爸不让我说，更不让我和你说。”</p>
李安给眼前的方伯再次倒上酒：“我不是外人，兴许我能为我爸想到解决办法。”</p>
方国坤再次一口端起桌上的酒饮尽了。</p>
别人喝酒都怕酒，可眼前这满脸皱纹头发黑白的方伯，不仅不怕酒，仿佛还很奢酒一样。</p>
只有李安知道……所谓的奢酒，只是逃避现实罢了。</p>
在一口饮尽后，方国坤眼睛似闭似开，但眼神中却透露着满满的无奈和叹息。</p>
“不瞒你了……现在作曲公司处于一种极度负盈利的状态！”</p>
“现在全国歌曲行业饱满，而你父亲的作曲公司的作曲家，能力又都比较一般。别说出什么有水准有统治性的作品了，就算连现在音乐榜的前十都没有上过。作曲公司现在完全是极端的负盈利状态。”</p>
“至于出版公司，虽然不算极端但同样是负盈利状态……你爸一直说想联系前段时间河省电台大火的安之若素，希望能够出版安之若素的诗集。但和河省电台联系了五六次，每次对方都以信息未知拒绝了你爸。现在出版公司完全依靠前些年的几本热销书勉强维持，但马上要维持不住了。”</p>
“两个公司一共有将近一千个员工，每月的工资都是你爸从银行贷款的。现在，你爸的压力比谁都大！”</p>
“上个月，一群追贷款的人刚找到你爸，要二百万的贷款本金和利息……你爸把手里值钱书的版权都卖了，这才勉强还上。”</p>
方国坤脸上尽显疲惫和倦意：“那些书的版权可都是会下蛋的金鸡啊！这一卖，接下来的后续收入就全断了。”</p>
“那次还了贷款后，你爸就重病住进了医院。”</p>
“最重要的是，现在应该还有十天吧，又一笔贷款要到期了。”</p>
方国坤说着，但在说了几句后，他觉得可能有些言多了，他摇摇头：“算了小安，和你说又有什么用呢？公司的事不是说说就能解决的，是需要真金白银，还需要足够高的人际关系才能够解决的。”</p>
李安问道：“需要多少钱？”</p>
方国坤看着李安，然后又摇了摇头：“你还是个孩子，说这些有什么用呢。”</p>
方国坤知道，李安住的房子是李大柱买的，生活费也是李大柱给的，所以他从没想过李安手里会有什么实际性的经济。</p>
而且在老一辈的心中，孩子就是孩子，哪怕李安今年已经二十五了。</p>
李安看着对面的方国坤，眼睛里写满了凝重、沉稳与冷静：“方伯，我是说，需要多少钱？”</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