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上来陪我喝几杯吧!”
他适时出声,唤醒失魂的蓝沫。
蓝沫驻足,抬头,茫然地望着月铭殇,然后起身一跃,便落在了他的身边。
拉着她坐下,月铭殇递给她一小坛酒,“怎么了,伤心成这样,是不是六弟又娶了小老婆?”
蓝沫不语,没精打采地坐在那里,抱着小酒坛,安静地一动也不动。
见她话也不说酒也不喝,月铭殇感觉有些不对劲,伸手在她眼前空洞无神的眼前晃了晃:“阿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蓝沫动了动眼睑,有些干涩的双唇上下翕合着,喃喃地发出轻不可闻的声音:“月大叔…他…他要来边关了……”
接着,蓝沫便将从贺春那里听来的事情,如实告诉了月铭殇。
“六弟要来边关,你就有机会和他相见,这明明是好事,你为何还愁眉不展?”他不解地问道。
“能与他相见,我自然是高兴的…可是见了又能怎么样,他已经忘记了我,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而且他现在有那么多妃子,她们才是他的女人…我,只不过他生命里曾经的一个过客……”
“怎么会是过客,命运是撑握在自己手中的,你不应该是这样轻易妥协的人,阿南,你与他真心相爱,就不应该饱尝这样的分离之苦,不要等都失去了对方的踪迹,再像我这样苦寻无果,那岂不是要遗憾一生!”
月铭殇苦口婆心地劝着她,想要摧毁她内心里顽强的隐忍,让她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心意,然后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
蓝沫不再说话,她自是知道月铭殇说的在理,可她始终迈不出那一步,她不是胆小懦弱,不是怕皇帝再找她的麻烦,是怕自己狠心离去后又突然出现,万一他想过了曾经过往,很痛恨她一辈子吧……
如此几日,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在提齐泽奕要来边关一事。白天,蓝沫仍旧尽心尽力的帮月铭殇打听着薇儿的下落,偶尔有空,也会再去山上与那个老头磨磨,希望时间一久,那老头看在她诚心诚意的份上,能松口说些什么。
这日,是夜。
月明星稀,偶有几颗星辰在空是孤零零地闪烁着光芒。今夜的月亮很圆,柔和的光芒倾泻在大地上,铺出了一层银辉。晚风仍旧犀利,刮得人脸颊生疼。
蓝沫一个人走在树林中,娇小的身体熟练地在林子里穿梭着,显然是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
今日的她身着一袭紧身黑衣,将娇小的身体衬得妙曼玲珑,一头青丝扎成了高马尾,显得干净而又利落。脸上黝黑的妆扮也被她洗了干净,恢复了她原来白皙如玉的皮肤,只是这样娇美的脸上,写满了深深的忧伤。
直到走至树林的尽头,她悠然停下脚下,眸光若水,波澜荡漾地望着夜色下的那座城池。
那,与树林仅有一河之隔的地方,便是司洛城。
她已经得到消息,恒王的大军于今天下午便进了城内。
也就是说,她疯狂思念着的人,如今就在那座城池里!
她静静地站在那儿,仿似要将自己黑色的身体融入这夜色中。晚风拂起她的发丝,衣袂飘飘,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天地日月,恒静无言;青山长河,世代绵延;就像在她心中,他从未离去,也从未改变。不管他娶了多少个妃子,不管他日后是否会夺得帝位当上九五至尊,他仍然是她心中那个曾经许诺,要独宠她一世的深情男人!
“嘿,我们又见面了!”
突来的一句话语,猛地惊扰了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蓝沫!
体内的戒备神经快速启动,蓝沫回头,双眼满是警惕地望向发音处。
只见柔和斑驳的月光下,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神情怡然自得地倚靠在树上。
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长长的墨发披在颈后,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他的左耳上戴着一颗红色耳钻,在银白的月色下发出深红的幽光,这耳钉给他的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
他眸若星辰,闪着明亮的光芒,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蓝沫,唇畔上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再度出声:“我这皮相,好看么?”
犹记得一年前,这个女人想要扒下他的人皮面具,想要瞧瞧他的真容,却被他一句话阻止,如今再次相见,恐怕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谁吧!